韓胤緩緩轉過頭,目光掠過地上的兩口箱子,箱蓋尚未蓋上。他嘆了口氣︰
“公瑾,這事真的很難。如今壽春上下皆以伯符為逆,更是派出十萬大軍前來討伐。我一人如何堵住眾人之口?”
周瑜眉頭微皺,眼神一暗。他知道,孫策與袁術已經撕破了臉,喬蕤,張勛率軍正步步逼近,一旦開戰,必敗無疑。
而他傾盡家中財力資助孫策,就是與劉繇等江東諸侯站在了對立面,算是賭上了全族安危
若孫策無法統一江東,便是他周家滅族之時。
他心亂如麻,目光無意間掃過韓胤,見韓胤正若有若無地瞥向寶箱,又迅速移開視線,反復多次。
周瑜心想︰這是嫌錢少了?
他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心中暗罵︰
這個混蛋!兩箱財寶,再加上我周氏傳家之劍,竟還嫌不夠?
韓胤隱約察覺到周瑜神色的變化,但是表情平靜,並未理睬,心中卻在冷笑︰
果然,孫策定是久攻秣陵城不下,再被陶謙在背後偷襲,如今我長久未歸,張勛和喬蕤定然知道我被扣押,必定也會有所行動。
他面上沉穩如常,心中飛速盤算︰這次不趁機好好敲你一筆,更待何時?
周瑜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極大決心,低聲道︰
“韓大人,在下願再獻出兩箱財寶,用作大人上下疏通之用。”
此言一出,帳中氣氛一凝。黃蓋猛地抬頭,剛要開口,卻被周瑜一個眼神攔住,只得咬牙退後半步,低頭沉默。
韓胤臉上則閃過一抹喜色,輕咳一聲︰
“公瑾啊,不是我要你的錢財,而是用你的錢財為你疏通,你可明白?”
周瑜點頭應道︰“在下明白。”
韓胤面上浮現出“無奈”之色︰“這件事,我只能盡力。”
“只要大人肯出面,不管結果如何,在下都銘記于心。”周瑜拱手一拜。
韓胤笑著點點頭。
周瑜沉聲道︰“我稍後會命人將另外兩箱財寶送來,也會安排車馬送大人回營。”
韓胤微笑著點點頭︰這麼著急讓我離開?果然是局勢失控了!
一切談妥,周瑜與黃蓋便離開了韓胤的營帳。回去的路上,氣氛愈發凝重。黃蓋幾次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開口︰
“公瑾,這次你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不但將手中的財物都給了韓胤,連傳家寶劍也搭了進去。
若韓胤真能辦成此事也就罷了,可若他從中作梗,豈不是白白付出?”
周瑜只覺胸口發悶,仿佛有什麼壓著,讓他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他原以為以孫策之勇,收拾劉繇,嚴白虎等一眾江東諸侯不在話下,自己這番重金投資,將來必能換來千倍,萬倍回報。
誰料世事多變,如今竟到了如此局面。但眼下他只能強自鎮定,緊握的雙手緩緩松開,調整了一下情緒,沉聲道︰
“韓胤必定能說服袁術,況且如今局勢微妙,袁術若輕舉妄動,後果難料。”
黃蓋聞言點點頭。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周瑜命人將答應的另外兩箱財寶送至韓胤處。
韓胤雖極力克制心中的狂喜,但嘴角那抹弧度終究沒能完全收住。
來人恭敬地對韓胤說︰“大人,主公命我等送您回去,請即刻啟程。”
韓胤的目光在那四口沉甸甸的箱子上停留片刻後,緩緩移開,心想︰
“要趕快出去打探一下孫策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亂子,讓周瑜如此付出。”
于是他點頭答道︰“即刻出發吧。”
“是!”來人應道。
另一邊,喬蕤與張勛率軍直逼孫策大營,距離已不足五里。此時二人正于中軍大帳內,與眾將議事。
大戰在即,空氣中彌漫著肅殺之意。喬蕤負手而立,目光如炬︰
“孫策強攻秣陵城,不但身受重傷,麾下兵馬也損失慘重,眼下又被陶謙斷了退路,可謂四面楚歌。此賊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大勢已去。”
眾將聞言,紛紛點頭,眼神中皆露出亢奮之色,摩拳擦掌,仿佛已聞到軍功的氣味。
張勛目露狠色,一掌拍向案桌︰“孫策背叛主公,罪該萬死!此戰,我們務必全殲孫軍,斬孫策于陣前!”
“好!好!”眾將齊聲高呼,士氣如潮。
正當帳內議論之時,忽听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一名親兵快步入內,單膝跪地︰
“二位將軍,韓大人回營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喬蕤先是皺眉,繼而低聲道︰
“莫非孫策服了軟,將韓大人放回來了?”
張勛冷哼一聲,殺意不減︰“哼,縱使他放人,也不能減其謀逆之罪?今日他孫策,必須死。”
喬蕤略作思索,湊近低語︰“不如先去見韓大人,再作定奪。”
張勛不以為然,冷冷道︰“大戰在即,何須多此一舉?”
喬蕤繼續道︰“韓大人身在孫軍多日,或許能探得一些虛實,知己知彼,勝算更大。”
張勛雖仍不願,卻難以反駁喬蕤之言,遂揮手道︰
“你們先下去準備,隨時候命!”
“諾!”眾人領命而去。
喬蕤與張勛則直奔韓胤營帳而去。
韓胤剛一回營,便吩咐心腹將那柄寶劍與四箱財寶藏了起來。
他面色微凝,心里盤算著如何說服張勛與喬蕤停止攻打孫策。
正思索著,帳外腳步聲至,心想必定是張勛和喬蕤來了,于是立刻收斂神情,準備迎接。
片刻後,喬蕤與張勛步入帳內,喬蕤一見面便摟住韓胤,關切道︰
“韓大人,你受苦了!我們正欲今夜進攻孫策,把你救回來。”
韓胤听後,連忙感謝︰“多謝二位將軍,韓某感激涕零。”
他只言感激,卻絲毫未提自己在孫營所受的屈辱。畢竟,自己得了實利,也算扯平了。
張勛問道︰“韓大人,孫策營中如今狀況如何?”
韓胤語帶慚愧︰“這些時日,孫策將我囚禁,嚴加看管,以至于我不曾探得任何軍情。”
喬蕤听罷點點頭︰“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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