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老茶館的紫砂壺嘴吐出的白霧，在昏黃的燈光下氤氳成一片朦朧。老周摘下圓框眼鏡，用泛黃的衣角反復擦拭鏡片，每一下動作都透著小心翼翼，仿佛那鏡片承載著天大的秘密。終于，他壓低聲音，湊近孔軍和桂魚妹，仿佛生怕隔牆有耳︰“海瀾漁具的老板娘最近急得火燒眉毛，她老公市政張副局長要辦場關鍵宴請，點名要二十斤以上的野生桂魚撐場面。整個江浙滬的水產市場都被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找到合適的。”
孔軍握著粗陶茶杯的手猛地收緊，褐色茶水如同受驚的小獸，“嘩啦” 濺出，在斑駁的木桌上洇開深色痕跡，宛如一幅即興創作的水墨畫。桂魚妹攪動茉莉花茶的銀勺 “當啷” 磕在碗沿，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茶館里格外突兀，她抬眼看向孔軍，馬尾辮隨著急促的呼吸輕輕晃動，眼中滿是驚訝與期待。
“此話當真？” 孔軍傾身向前，工裝袖口不經意間掃落幾粒茶末，他的眼楮里仿佛燃起了兩簇火苗，“張副局長找了多久？”
老周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透著憂慮，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整整半月！而且王麻子那家伙也盯上了這單，听說雇了個越南來的‘魚閻王’，此人擅長夜釣巨型桂魚，在湄公河用自制的毒餌，曾單夜釣起過五十斤的巨鯰。”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照片，照片邊角已經卷起，“喏，這是他們要的魚的尺寸。”
照片上，銀鱗閃爍的桂魚幾乎佔據整個畫面，魚嘴張開如孩童手掌，鋒利的牙齒寒光凜凜，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畫面。桂魚妹倒抽冷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孔哥，咱們倉庫那批桂魚魚餌......”
“正是機會！” 孔軍突然大笑，露出兩排被茶漬染黃的牙齒，工裝口袋里的魚餌樣品硌得大腿生疼，但此刻的他仿佛感受不到任何不適。他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老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桂魚妹，收拾家伙，咱們立刻出發！去江浙省那還未被開發的神秘山林野河，那里定有巨型桂魚！”
三小時後，一輛破舊的越野車顛簸在崎嶇山路上，車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孔軍緊握著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方向盤在掌心磨出細密的汗，每一次顛簸都像是在考驗他的意志。車載收音機突然爆出刺啦的電流聲，隨後傳來新聞快訊︰“近日，有探險隊在雲嶺山脈深處發現未知名水域，疑似存在巨型淡水魚群......”
“孔哥！” 桂魚妹猛地抓住副駕扶手，帆布包上的桂魚刺繡蹭過儀表盤，她的眼楮亮得驚人，“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當越野車駛入雲嶺山脈邊緣，天色已近黃昏。殘陽如血，將前方的山路鍍上一層暗紅。一棵巨大的枯樹橫截路面，樹干上布滿爪痕，深深的溝壑像是被某種巨獸撕扯過，讓人不寒而栗。孔軍下車查看，工裝褲很快被帶刺的灌木勾出幾道口子，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皺著眉頭說︰“看來得徒步進山了，這地方透著邪乎，待會兒都小心點。”
兩人背著裝備剛走進山林，突然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獸吼聲，聲音低沉而悠長，驚飛了整片樹林的鳥群。桂魚妹下意識地抓住孔軍的工裝衣角，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背上，聲音發顫︰“孔哥，這聲音......”
“別怕，可能是山豹。” 孔軍從背包里摸出自制的驅獸噴霧，另一只手緊緊握住防身用的折疊鏟，他的聲音雖然鎮定，但眼神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跟緊我，千萬別亂跑。”
夜幕完全降臨後，山林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仿佛一頭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孔軍打開頭戴式探照燈，光束所及之處，無數雙幽綠的眼楮在草叢中閃爍，如同夜空中詭異的星星。桂魚妹的聲音帶著哭腔︰“孔哥，是蛇，好多蛇！”
只見上百條竹葉青蛇正吐著信子，蛇身泛著令人膽寒的青綠色，緩緩向他們圍攏。孔軍迅速掏出腰間的雄黃粉，大聲喊道︰“屏住呼吸！” 他一邊快速撒出雄黃粉，一邊揮舞著折疊鏟，驅趕靠近的毒蛇。雄黃粉在空中揚起，與探照燈的光束交織，形成一片朦朧的黃霧。經過驚心動魄的十分鐘，蛇群終于退去，而孔軍的工裝褲腿已被蛇牙劃破，幾道血痕蜿蜒而下，好在傷口不深。
山間的霧氣越來越濃，如同一張巨大的紗帳，探照燈的光束在霧中顯得格外微弱，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區域。桂魚妹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向斜坡下滾去，她的驚呼聲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桂魚妹！” 孔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大的慣性讓他自己也向前撲去，膝蓋重重磕在尖銳的岩石上，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倒抽冷氣。
“孔哥，你沒事吧？” 桂魚妹掙扎著爬起來，看到孔軍膝蓋滲出的鮮血，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中打轉。
孔軍強忍著疼痛擠出笑容，撕下工裝的一角簡單包扎，動作嫻熟卻又帶著一絲笨拙︰“小傷，不礙事。倒是你，沒摔壞吧？” 確認桂魚妹並無大礙後，兩人繼續趕路。
隨著深入山林，地形愈發險峻，羊腸小道崎嶇難行，不時有松動的石塊從頭頂滾落，“轟隆” 的聲響在山谷中回蕩。桂魚妹看著疲憊卻依舊堅定的孔軍，心中涌起一絲擔憂，她咬了咬嘴唇，輕聲說︰“孔哥，前面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危險，我們......”
“別擔心。” 孔軍打斷她的話，從背包里拿出半塊壓縮餅干遞給她，餅干表面已經有些碎屑，“只要沒到目的地，就沒有放棄的理由。越是危險，越說明我們找對了地方。” 他咬了一口餅干，咀嚼的動作有些艱難，但眼神卻始終堅定，“等我們釣到巨型桂魚，一切都值了！”
桂魚妹看著孔軍堅毅的側臉，在探照燈的照射下，他臉上的汗水閃著光，疲憊與堅韌交織。她接過餅干輕輕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嗯！我相信你，孔哥。我們一定能成功！”
兩人互相攙扶著，在黑暗的山林中繼續前行。月光偶爾穿透雲層灑下，照亮他們沾滿泥土的工裝和腳下崎嶇的道路，而遠方，那傳說中的巨型桂魚和改變命運的機會，正在迷霧深處若隱若現。突然，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吹得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仿佛在為他們加油助威，又像是在提醒他們，前方的路依然充滿未知與挑戰。但孔軍和桂魚妹沒有絲毫退縮，他們邁著堅定的步伐，向著目標一步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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