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被潑翻的墨汁，濃稠地浸染著深山老林。盤根錯節的古木遮天蔽日，腐葉在腳下發出 “咯吱” 的碎裂聲，偶爾傳來幾聲夜梟的啼叫，更添幾分陰森。孔軍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工裝，褲腿上還沾著上午跋涉時的泥漿，他手持自制的簡易探路棍，撥開擋在面前的藤蔓，轉頭看向身旁的青魚妹︰“再往前翻過這座山坳，應該就能找到那種青魚的河流了。”
青魚妹緊緊攥著帆布包的背帶，包內裝著精心調配的青魚魚餌樣品。她警惕地看著四周晃動的樹影，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孔哥，這林子陰森森的，總感覺有東西盯著咱們......” 話音未落，一陣若有若無的喧鬧聲混著引擎轟鳴，竟穿透層層山林傳來。
孔軍猛地停住腳步，探路棍重重杵在地上。他眯起眼楮，順著聲音方向望去，只見半山腰處被開闢出一片空地，幾棟鋼筋混凝土建築突兀地立在林間，探照燈的強光將周圍照得亮如白晝，與四周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幾輛越野改裝車囂張地橫停在空地上，車身濺滿泥漿，車頂上的射燈還在閃爍，顯然是剛從崎嶇山路駛來。
“不對勁。” 孔軍壓低聲音，探路棍指向在建築周圍來回巡邏的黑衣壯漢，那些人手中的電棍泛著冷光，腰間鼓鼓囊囊的，“深山老林里哪來的豪華車隊？這些人看著也不像普通工人。” 青魚妹悄悄湊過來，帆布包蹭過灌木發出沙沙聲︰“會不會是非法伐木的？”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骰子撞擊聲混著粗野的叫罵聲隨風飄來。孔軍瞳孔驟縮，貓腰鑽進灌木叢，枯枝刮得工裝沙沙作響。他透過灌木叢的縫隙望去，屋內暖黃的燈光中，戴大金鏈子的光頭佬正把一疊鈔票拍在賭桌上，猩紅指甲的女人扭動著腰肢發牌，籌碼堆得幾乎遮住了她的臉。
“是賭場！” 孔軍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想起小時候隔壁王叔賭博成癮，最後把房子都輸了，老婆孩子哭著離開的場景。他轉頭看向青魚妹，目光堅定︰“必須報警！這種地方藏在深山，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青魚妹的手機在發抖，屏幕的冷光照得她臉色發白︰“可這里信號不好，萬一他們......”
“別怕！” 孔軍突然拽著青魚妹往後一縮，一道黑影從頭頂掠過。他抬頭，只見二樓露台站著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刺得人眼疼，男人對著對講機低語幾句後，目光突然掃向他們藏身的方向。孔軍心髒狂跳，拉著青魚妹在腐葉堆里翻滾，躲進一棵空心古木後。
“這賭場不簡單，背後肯定有大勢力。” 孔軍擦了把臉上的腐葉，從懷里掏出錄音筆，“報警時一定說明有持槍人員。” 青魚妹蹲在他身旁，帆布包上的樹葉簌簌掉落︰“孔哥，你怎麼還帶著錄音筆？” 孔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走南闖北的，總得留個心眼。”
刺耳的警笛聲撕破山林的寂靜時，孔軍正攥著青魚妹的手腕躲在巨石後。八輛警車如同鋼鐵巨獸般碾過泥濘山路，荷槍實彈的特警借著夜色散開。孔軍突然看見金絲眼鏡男帶著兩名保鏢從暗道逃出，他們背著黑色背包，動作專業得不像普通賭徒。
“不能讓他們跑了！” 孔軍甩開青魚妹的手，工裝褲被荊棘劃開一道大口子也渾然不覺。他在林間飛跑，多年釣魚鍛煉出的敏捷身姿此時派上用場，輕松躲過橫生的枝椏。金絲眼鏡男突然轉身，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找死！”
千鈞一發之際，孔軍猛地撲倒，子彈擦著頭皮飛過，擊中旁邊的樹干，木屑四濺。他翻身而起，手中錄音筆紅光閃爍︰“剛才的話我可都錄下來了，公安部 a 級通緝犯劉德彪，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里開賭場。” 男人臉色驟變，正要扣動扳機，幾道黑影從天而降，將他死死壓在地上。
“好小子！” 帶隊的陳警官收槍入套，用力拍了拍孔軍的肩膀，警服上還沾著林間的露水，“要不是你追著不放，差點讓這老狐狸跑了！他可是走私軍火的慣犯，這次立功了！” 孔軍撓撓頭，工裝領口露出一截曬得黝黑的脖頸︰“警官，我就是看不慣這種害人的勾當。”
審訊室內，劉德彪對著監控攝像頭瘋狂咆哮︰“你們等著！我上頭有人......” 話沒說完，陳警官 “砰” 地一拍桌子，審訊桌上的水杯震得水花四濺︰“說！保護傘是誰？” 而在臨時搭建的警務帳篷里，孔軍摩挲著燙金的見義勇為證書，篝火的紅光映得他臉龐發亮。
“這十萬獎金你拿著。” 陳警官遞來支票，軍靴踩得枯枝作響，“市里特批的，專門獎勵你這種有勇有謀的年輕人。” 青魚妹搶過支票，帆布包掉在地上也沒察覺︰“十、十萬？孔哥，這也太多了！” 孔軍撓撓頭，露出招牌式的靦腆笑容︰“我捐五萬給反賭基金，剩下的當路費，咱還得去釣魚呢。”
突然，一名警員匆匆跑來，在陳警官耳邊低語幾句。陳警官眼楮一亮，轉頭對孔軍說︰“省公安廳的領導連夜趕來，點名要見你！他們說你提供的錄音筆里，有牽扯跨國犯罪集團的重要線索！”
三小時後，孔軍站在臨時指揮部，面對滿桌西裝革履的領導，手心微微冒汗。省公安廳王廳長親自起身，握住他的手用力搖晃︰“小孔同志！你不僅搗毀賭場，還協助破獲了一起特大跨國走私案！這是今年公安部的一號大案！” 說著，將一枚 “國之利劍” 勛章別在他胸前，鎂光燈瞬間閃成一片。
青魚妹舉著手機在人群外又蹦又跳，屏幕上不斷刷新著熱搜︰“深山賭場覆滅記”“神秘青年勇斗持槍悍匪”。突然，她尖叫一聲︰“孔哥！省委書記轉發了你的事跡，還說要親自接見你！” 孔軍看著胸前的勛章，想起此行的目的，喉嚨不由得發緊。
次日清晨，孔軍將五萬塊獎金匯進反賭基金賬戶，手機立刻收到基金會理事長的視頻通話邀請。他把勛章小心翼翼地放進帆布包，轉頭看向青魚妹︰“走，深山里的深潭還在等著咱們去釣青魚呢。”
朝陽刺破山林的霧氣，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青魚妹背著帆布包走在前面，露水打濕了褲腳也渾然不覺。孔軍握著探路棍，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潭水，心中豪情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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