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1月17日早晨，初冬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早上的江風吹來了一陣刺骨的寒意。
江州國際聯合化工廠內，明朗對著更衣室的鏡子調整領帶，手指在化縴面料上留下汗漬。
窗外飄著今冬第一場凍雨，污水池表面的油膜結成了冰，他特意換上西裝，卻在腋下聞到了熟悉的有機溶劑味道。
"明哥，車熱好了。"李鵬飛宿舍門口按響奇瑞qq的喇叭，後備箱里堆著要寄往新疆的山寨機郵政包裹。
大早上明朗把快遞送贈送去了郵政網點之後就驅車趕往了市政大樓。
市政大樓的鎏金門牌在細雨中發亮，保安仔細核對著邀請函編號。
當金屬探測儀掃過明朗腰間的諾基亞3310時，他突然想起那個詭異的震動——三天前的來電顯示，此刻正在褲袋里滲出冷汗。
推開禮堂橡木門的瞬間，二十幾道目光如同探照燈掃來。
前排坐著江州通訊設備廠的張總，他生產的信號基站去年剛中標市政工程；斜對角穿貂皮大衣的是永鑫電鍍廠老板娘，她廠子里流出的鍍金溶液正摻在明朗的山寨機ogo上。
"明總？"穿藏青制服的侍應生突然靠近，"您的座位在第三區。"
紅絲絨座椅貼著燙金數字，鄰座名牌上赫然寫著"溫澤峰 江州電信"。
明朗瞥見後排立柱的監控探頭緩緩轉向自己，牆角的煙霧報警器閃著不尋常的藍光。
溫澤峰是踩著會議開場音樂進來的。這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左手端著骨瓷茶杯，右手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隨著動作在投影屏上折射出光斑。
當溫澤峰坐到明朗旁邊的時候，禮節性的和明朗握了個手，然後介紹起了自己︰“你好，我叫溫澤峰江州電信分公司總經理！”
“你好，我叫明朗，明天的明開朗特朗，目前在江州國際聯合化工！”說完便禮貌的和溫澤峰握了握手。
禮堂吊燈突然全部亮起，副市長宣布會議正式開始。穿深藍制服的警衛封鎖了所有出口，而溫澤峰的手表開始發出規律震動，表盤背面滲出極淡的光。
副市長背後的投影屏閃爍著"優化營商環境"的標語，夏明遠坐在首排正中央，鱷魚皮公文包壓著會議材料。
當發改委主任提到"規範土地招投標流程"時，這位地產大亨突然回頭掃視全場，金絲鏡框在吊燈下劃出冷光。
後排某位建材商慌忙低頭，袖口露出半截勞力士綠水鬼——正是上周夏明遠秘書送去的那塊。
明朗的鋼筆尖在邀請函背面洇出墨團。前世電視新聞里被強拆的老樓在記憶里搖晃，夏明遠當年就是用這些東西賄賂了拆遷辦主任。
此刻台上領導正在夸獎夏氏集團"為城市更新做出突出貢獻"，而前排秘書正在夏明遠耳邊低語。
明朗的指甲掐進掌心，前世記憶里，這孫子用推土機碾平了城西三十家作坊。
此刻夏明遠筆尖突然停頓，仿佛感應到什麼似的轉頭回望，金絲眼鏡閃過冷光。
投影儀正在播放"優化營商環境"的ppt，溫澤峰忽然傾身過來︰"明總，你們公司最近廣告勢頭公司很猛啊，整個江州城上上下下都看得到。"他說話時，袖口蹭過桌上的鋼化玻璃杯，諾基亞在桌面折射出扭曲的nokia標識。
“哈哈，沒辦法，都是讓寶潔這些外資給逼的，我們沒錢上不了央視，就只能在地方下功夫。”蜜語時光衛生巾這一波的廣告公式確實讓他在江州市徹底扎下了根把品牌打出去了。
即使這樣，蜜語時光也只是在江州這一個地方，有品牌知名度，而寶潔旗下的所有產品，在全國都有知名度，特別是這兩年，寶潔瘋狂的在央視打廣告，每年3~5個億的廣告費讓明朗望塵莫及。
茶歇區的大理石柱後，溫澤峰用銀質茶匙攪動咖啡，匙柄在奶泡上印出數字水印。
明朗盯著液體表面的同心圓︰"溫總，江州電信分公司最近也很猛啊，听說你們電信的套餐又在搞活動？"
溫澤峰用銀叉劃開糕點，奶油斷面露出夾心。"現在小靈通套餐費降到28塊月租。"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讓移動和聯通給逼的！"溫澤峰掏出手機一臉無賴，"移動和聯通在移動通信領域一直強勢。"他指尖輕點杯壁。
這個時候的江州電信分公司在市場上的遭遇像極了密語時光衛生巾在市場上的處境，江州電信同時面臨中國移動和中國聯通的步步緊逼，而此時的蜜語時光，也同時面臨著保潔的舒爾美和尤妮佳的甦菲步步緊逼。
而不同的是，江州電信有固定網絡寬帶作為後盾背書，但是蜜語時光什麼都沒有！
交換名片時，溫澤峰和明朗的眼神明顯透露著息息相惜的感覺，那種感覺像多年的好友一樣。
散場時，夏明遠路過明朗身邊的時候，禮貌的向明朗點了點頭。
“明先生先不要走，黃書記找你有事！”
听到這句話明朗心里咯 了一下，這就好比放學的時候老師突然留堂，肯定沒什麼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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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懷著忐忑的心情隨著市委秘書的步伐來到了黃萬春書記的辦公室。
“黃書記您好！”
此時黃萬春正站在辦公室窗戶邊看著散去的人群，仿佛在思慮著什麼。
黃萬春回過頭，看著明朗，笑著問道︰“听說你小子最近不錯啊，把整個江州市區鬧得沸沸揚揚。”
明朗摸著腦袋打著哈哈說︰“這不是全托黃書記的福嗎！沒有黃書記的支持，那我們江州國際聯合化工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話說的其實很實在，如果黃書記不做出重大的支持，那江州國際聯合化工肯定還在那個江邊的老廠房里面奮斗。
黃萬春走到辦公桌旁邊，拿出幾份文件丟到辦公桌上，看著明朗說︰“前面那一幫人投訴說你們公司有嚴重的污染，現在那一幫人又說你們公司在打價格戰，在搞市場壟斷，要堅決制止！”
明朗一听這話急了，要說搞市場壟斷，去年寶潔在央視將近4個億的價格拿下央視標王，這到底是誰在搞壟斷？
要說價格戰，這個沒辦法，從最開始江州國際聯合化工的目標就是拿下中低端市場，市場的定位從來都是讓江州市人民用得起自己的衛生巾，價格自然比外資的要便宜很多。
重點是蜜語時光從出場之後到現在從來沒有降過一分錢，現在的極限就是搞買2送1和買一包衛生巾送一塊香皂這些活動。
“書記，你可千萬別听這幫人瞎說，小明從來都是一個好人，從來不搞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明朗昧著良心拍著胸脯說。
黃萬春此時擺了擺手︰“你們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清楚，這些外資，借著t o的春風瘋狂投入我們的市場，但是架不住國內的一些人，骨頭始終很軟，見了外資就想跪一下。”
“現在我把這些事給你按一下，你就要給我好好發展，但是先講好，江州河畔江州灣下面就是嘉陵江，再往下嘉陵將就匯入長江，整條水系都是江州市民的飲用水源地，所以這一次你們的化工廠水污染處理一定要做好！不能給外人留下任何把柄。”
明朗听到這里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心說原來就是想敲個警鐘，並告誡自己一定要把化工廠水污染處理好，讓排出去的每一滴水都是干淨的。
“請書記放心江州聯合化工廠保證不給書記丟臉，排出的廢水絕對都是達到國家標準的。”
“最後一件事就是關于你們公司用工情況，2005年了，過年之後春招，你們工廠的用工量要抓起來。”
“保證完成任務，現在化工廠3期，預計12月底就會竣工，過年之後就會開始招募工人。”
在江州市委書記辦公室里立下了一堆軍令狀之後，明朗才忐忑的離開了江州市委辦公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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