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錯……”
說著，宇文拓便走到最前排木架前，伸手取下一個貼著“甲字紙”標簽的紙匣。
桐油布裹得緊實，他指尖稍一用力，布面便“刺啦”一聲撕裂開，露出了里面疊得齊整的宣紙。
“嗯！這紙的縴維看著確實要比先前細密很多。”
他拿起一張，對著天窗透下的光輕輕抖了抖，紙頁發出清脆的“沙沙”聲，
“透光處不見雜質，工匠把篩選紙漿的步驟做扎實了，看來我走了之後，他們沒有消極怠工，反而更加賣力啊。”
聞言，站在一旁的呂澤和呂雉三人也是微微點頭，自從宇文拓將看管工坊運作的任務交給了他們呂家之後，他們幾個就經常去小奈子村看看，每次去，都能看到他們熱火朝天的干活，特別激情。
這時，呂澤回應道“仙人說的是。老周頭特意讓人在紙漿里加了層桑皮縴維，說是仙人您留下來的法子，既能增韌，又能讓紙面更平整光滑。”
“哦？老周頭倒是上心。”
宇文拓挑眉，將紙頁鋪在旁邊的木台上，又取過一支狼毫筆，蘸了點早已備好的墨汁，在紙角寫下“雲紋”二字。
墨色入紙均勻，不見絲毫暈染，筆鋒轉折處的飛白也清晰可見。
“好紙！”
他默默點贊了一下，側頭看向呂雉三人，微微揚眉，詢問道。
“對了！你們有沒有試過用這紙作過畫？”
這方面呂素懂得比較多，她輕步上前一，月白裙擺在木架間轉了個柔和的弧度。
“宇文仙人，確實如此，我們確實已經試過用它作畫。前幾日讓一位畫師用它畫了幅《泗水春耕圖》，水墨層層暈開，連田埂上的草葉紋路都能清晰顯出來。
畫師說，這紙要比布帛還要合適寫字跟作畫，當時那位畫師相當激動，一連串畫了十幾副畫，絲毫不見他歇息片刻。”
“我就說很不錯吧，對了，你們便不要和別人一樣叫我仙人了。”
宇文拓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得意，這可是未來上萬年都在用的書寫工具，當然比什麼布帛要適合了，對于能作為它們的發布者，他感覺自己也與有榮焉。
這話一出，呂澤三人皆是一愣。
呂澤剛要躬身的動作頓在半空，眉頭微蹙，似乎像是沒听清一般地眨了眨眼。
曾經他們身份地位並沒有那麼大，自然可以稱呼宇文拓為公子，可如今他們和宇文拓的身份地位已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作為士農工商中地位最低的商賈，若是在外面稱呼地位更在士農工商這四個階級之上的仙人為公子，恐怕頃刻間就會被人抓住，然後便會被判以下犯上之罪處死。
不過，若是得到宇文拓允許可以以公子相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呂雉握著裙角的手指緊了緊，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訝異之色，隨即化為明悟。
她抬眸看向宇文拓，見他臉上沒有半分戲謔，只有坦然的溫和，便已知這話是認真的。
看著三人怔忪的模樣，宇文拓握著宣紙的手指指尖，下意識地在紙頁上輕輕敲了敲，一時間，那股墨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沁人心脾。
“你們不必如此拘謹，雖然如今身份不同。”
他笑意溫和，目光掃過三人的眼眸，便又接著說道。
“但是說起來，我們也有過好幾面之緣了，也算得半個熟人。
尤其是呂素姑娘，和我也認識了幾個月了，那更是熟人了。
仙人二字叫著听著多生分啊，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跟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叫我宇文公子就行了。”
呂澤最先回過神，喉結動了動，似是有些為難，不過他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既然宇文拓這樣說了，他也便照辦就是了。
“那……參見宇文公子！”
見大哥都這麼叫了，呂雉和呂素兩女，自然不會再反駁，跟著他在後面說道。
“拜見宇文公子！”x2
宇文拓听著三人齊聲改稱宇文公子，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先套近乎，待會兒去請他們吃飯，飯桌上在勸說他們加入他的戰艦這件事。
嘿嘿嘿，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未來生意場上一半的生意都是靠在酒桌上談成的，他雖然不是談生意，但成功率應該也不會太低，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更何況這可是成為一個超級英雄的機會，作為一個被封建統治壓的喘不過氣的古人，他就不信他們不動心。
“這才對嘛。”
將手中的宣紙輕輕放下，他轉身走到另一個紙匣前，指尖在陳郡轉運乙字紙的標簽上點了點，又詢問道。
“這乙字紙的成色如何？我記得陳郡的楮樹皮縴維偏粗，能處理到這個程度，怕是也費了不少功夫吧。”
听到宇文拓問詢，呂澤趕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說著，語氣里帶著幾分對工匠的贊許。
“公子說的是。陳郡那邊的工匠起初總是掌握不好捶打的力道，要麼太糙要麼太碎。為此，老周頭特意從泗水坊里派了兩個老手過去，盯著他們練了好幾天，才總算是摸到了一點門道。”
此時見原本安靜若水的呂素也突然開口說道。
“這批乙字紙雖比甲字紙略遜一籌，但勝在厚實，用來印書或是糊窗都合適，家父打算定價再低些，讓尋常百姓也能買得起。”
宇文拓點了點頭，這倒是考慮蠻周到的，既然這些紙都檢查過了，那麼……
“走吧，你們剛來咸陽，我請你們去遇仙樓吃一頓大餐！就當是為你們接風洗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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