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北的冬夜,冷得像有人在背後喘氣。
凌晨兩點,倉庫區的燈早已熄滅,只剩監控閃著紅光,像半睜不睜的眼。
我剛從拳場回來,一整晚沒合眼,剛閉上眼楮,外面響起敲門聲——三下,頓了頓,又兩下。
不急不緩,像是早知道我醒著。
我睜開眼,從床頭摸起一把小刀藏在袖口,悄悄走過去。
“誰?”
門外沒有聲音。
我握緊刀,拉開門鎖。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五十歲上下,頭發梳得整齊,穿著不顯山不露水的夾克,戴一副墨鏡——大半夜戴墨鏡的人,從不是來借糖的。
我看著他,沒說話。
他反倒先開口了︰
“你就是陸明軒?”
我點點頭。
他嘆了一口氣,從夾克里拿出一個信封,遞過來。
“你不用緊張,我不傷人。我只是奉人之托,給你送一樣東西。”
我沒接。
他低聲說︰“你可以晚點看,但我建議你……別丟。”
我盯著他,語氣低冷︰“你是誰?”
他扯了扯嘴角︰“我算是……過去認識你的人,也可能是——未來你必須面對的人。”
我眉頭皺起,正要追問,他忽然說了一句話︰
“有些身世,是被交換過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動作利索,一點不像普通信使。
我追出門,剛走兩步,巷子盡頭就沒了他的影子。
我低頭看手里的信封,黃色粗紙,用毛筆寫著三個字︰
“淨空 收”
我一怔。
這是我出家後的法號,而不是陸明軒。
我回房,關門,鎖死。
坐在床沿,手指緩緩劃開信封。
里面沒有字條,只有一張照片。
一張黑白老照片。
我和一個女人站在一棵槐樹下,我大約兩歲,穿著肚兜,手里抓著一串糖葫蘆。那女人穿著碎花布裙,梳麻花辮,微笑著看我,目光溫柔。
照片背後寫著︰
“軒軒,兩歲,槐巷老宅。”
我心頭一緊。
槐巷老宅。
我從未听過這個地址,但心底卻莫名泛起一絲熟悉感,就像一首小時候听過的旋律,已經忘詞,卻一響就想哭。
我翻箱倒櫃,找出那本舊日記。
第一頁寫著︰
“我叫淨空,從出生起就被父母遺棄在寺門口……”
我把照片夾進去,合上本子,靠在床頭,閉上眼。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幅畫面︰
一個穿碎花裙的女人在給我喂湯,我坐在木椅上,耳邊有風,遠處有鐘聲。
一瞬即逝。
可我知道,那不是夢。
那可能是——記憶。
—
第二天,阿寶看我眼圈發黑︰“哥,你通宵了?”
我沒回答,只點點頭,去洗手間洗臉時,鏡子里的自己眼楮通紅。
我看著那張臉,忽然有種陌生感。
這真的是我嗎?
我是誰?
我從哪來?
我以前真的沒有父母,沒有家?
我被遺棄在寺廟門口那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還是……有人故意讓我不知道?
—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去了網吧,查了“槐巷”“槐巷老宅”“軒軒 槐巷”等關鍵詞。
一無所獲。
但我知道,這個名字,已經種在我心里了。
某一天,它會長出答案。
—
我在日記里寫下︰
“一個深夜,一個陌生人,一張老照片,一句詭異的話。”
“我本以為,過去是一條干涸的河。可現在,我發現——它只是被土掩住了。”
“我不急著挖,但我會等。”
“等風吹開塵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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