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容看眼愈發暗的天色，微微嘆口氣，牽著馬匹跟在李星雲的身後順著林間山路往上走。
大概小半個時辰後，兩人看到了山寺廟的大門。
彼時香客稀少，這寺廟便也顯得人丁凋零，有些荒寂。
甦容倒是看到有個小沙彌在門口掃著積雪，對方很快听到他們來的動靜，轉身看向了他們。
按理說，如今李星雲的模樣，天下皆知，人人都知道他是天子。但凡聰明點的，也知道監國在找他，之間形勢水火不容。
可那小沙彌在看到他們的到來時，沒有半分意外，只是待他們走近後，放下手中的掃把上前，雙手合十打招呼道︰“兩位施主好。”
隨即就看向李星雲，平靜的問道︰“是李施主嗎？”
李星雲和甦容交換了個眼神，緩緩點頭。
小沙彌便道︰“主持已在內等候多時，請隨我來吧。”
話落，他轉身往里走去。
李星雲沉了口氣，邁步跟上。
甦容打量了眼周圍，也隨即跟上去。
寺廟里的也很少見到香客，只偶爾遇見幾個不疾不徐，的和尚清掃打理，或是念經頌福，經過時並未多看他們一眼。
不多時，那小沙彌帶兩人到了一處大殿外。
對方上前推開門，卻並未進去，而是立在一側伸手朝李星雲和甦容示意，請他們進。
兩人邁步進去，里面偌大正殿空蕩蕩的，最前方的金身佛像非常巨大，形容栩栩如生，神色似悲似憫的對著來往之人，寶相莊嚴。
而放置供奉的佛案前，正有一男人身披袈裟，負手挺拔而立，背對著他們，微微仰頭望著前方的佛像。
“吱呀”幾聲，大殿的門隨著悠遠的木魚聲緩緩關上。
甦容在打量周圍的工夫，李星雲已開口道︰“大師怎知，我會前來拜訪？”
木魚聲停止，大師低沉的聲音傳來︰“貧僧也只是隨著本心，在這里等著罷了。至于施主來或不來，這其中的變數，貧僧也尚不可知。”
李星雲神色微凝，一只手摸過腰後，拿出了一卷皮紙。
那上面，正是記載的方山龍脈線索。
李星雲拿著它，微微垂目掃了眼，再度抬頭看向大師，說道“︰那大師可知，我是為何而來？”
空氣一靜，那位大師沒有開口，取而代之轉過了身，面容露出兩人眼前。
“好久不見，李施主。”
對方雙手合十打招呼道。
李星雲微微驚訝︰“慧覺大師？！”
甦容此先沒見過慧覺大師，此刻見李星雲熟識，她的目光停留在這位稍顯年輕的大師身上，暗暗衡量著。
不料下一刻，對方直接偏頭看向她。
“甦施主，也許久未見了。”
甦容心頭一跳︰“你認識我？！”
不是認識她袁容這個名字，而是認識她作為甦容時？
可這怎麼可能？？
慧覺搖頭，道︰“認識，或不認識。貧僧只是在如同等著李施主般，等著甦施主的到來。”
甦容強自定神，“那大師應該也知我們為何而來了。”
慧覺平靜的呢喃了句阿彌陀佛，而後突然揚手隔空一抓，李星雲手中的紙卷直接飛入他的手中。
李星雲與甦容俱是臉色微變。
甦容反應稍顯快些，有種不妙的預感，令她當即就想奪回來。
可慧覺沒給他們機會，紙卷才入手，他便以內力震碎，始料不及的甦容便也來得及阻止，只抓到一手灰燼。
李星雲瞳孔微縮︰“大師，你這是何意？！”
慧覺淡淡道︰“李施主可知，只有看的開生死，才方能安樂？”
李星雲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聲音微啞︰“哪有那麼容易看的開呢？！”
“看不開時莫強求。”慧覺動了動身子，邁步往前，“但若一直拘泥于自身的過失，那施主最後留在心中的，便是執念了。”
李星雲呵了一聲。
甦容擰眉說道︰“口頭上的大道理，人人皆知，不必再多言。大師，開門見山說吧，我等今日前來是為了取走龍脈。”
“不錯。”李星雲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說道︰“如今它關乎著整個太原城的安危，還請大師相助。”
慧覺聞言，轉身在蒲團上坐下，閉目說了句阿彌陀佛。
見狀，甦容和李星雲索性跟著盤腿坐下。
慧覺看著李星雲，緩緩道來︰“李施主可知，三百年前，李世民為爭權奪位，將親弟李元吉的性命奪取。李元吉的頭顱落地，化作了一塊玉石，乃是不詳之。隨後袁施主將此石送至佛門度化。度化後的玉石，便被視作大唐開國的吉兆。也就是所謂的龍脈。”
李星雲皺眉︰“大師，與我說這些何意？”
慧覺淡淡的說道︰“龍脈的由來便是如此，一塊普通石頭。而這其中的吉與凶，從來都不是由這塊玉石所決定的。”
李星雲反駁道︰“可只要將這龍脈帶出太原，太原便可無事。”
慧覺垂下眼簾，道︰“如今施主是李唐唯一的血脈，若施主執意要將其取走，貧僧不會阻攔。”
甦容听到這里，忍不住了︰“那你倒是拿出來啊！我們來拿龍脈的意思不明顯嗎？都說了要拿，你也說不會阻攔，那你還不拿出來，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慧覺掃了眼她。
不知是不是甦容的錯覺，她在慧覺那一眼里感覺到了微不可察的危險，對方似也有所怔然，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似的。
只是不待她分辨清楚，慧覺便收回目光，道︰“貧僧曾受人所托，點撥李施主一二。一塊玉石而已，李施主取走，便能解決李施主心中的問題了嗎？”
李星雲神色微沉︰“大師想說什麼？”
“至少在取走前，李施主，需要做出一個抉擇。”慧覺說。
“抉擇？”
李星雲疑惑。
這時，外面古老悠揚的鐘聲響起。
慧覺似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拍了拍手，大殿一側隨即有兩名僧人端著托盤過來，各放在甦容和李星雲面前。
李星雲眉頭緊擰，“大師這又是何意？”
慧覺看著他道︰“寺里粗茶淡飯，施主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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