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容淡淡道︰“把剩下的幾本書看完，等你養好傷。”
“然後呢？”
侯卿問出這話，低沉的嗓音都緊繃起來。
甦容看也沒看他，只道︰“去找李星雲和姬如雪，問清他們在太原一行如何。”
侯卿抿唇，想問甦容那時還會不會帶上他，又不太敢問。他擔心一旦問出口，會听到甦容不加猶豫不要他跟著的話。
默然半晌，侯卿柔聲道︰“在客棧一直看書，未免無聊了些。師父，我陪你出去逛逛怎麼樣？你昨日自己買的那些東西都沒有帶回來，我給師父補上。”
甦容拒絕︰“你不宜出門。”
“其實昨日我身上的傷只是看起來嚇人，實際上不礙事的，能走動。現在徒兒已經好多了。”侯卿道。
甦容面無表情說︰“你昨晚都吐血了，並且都昏迷了。”
侯卿有些無言以對。
他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其實沒有多麼嚴重。
昨晚他會吐血，是一時心緒起伏過大，被刺激到的。加上他先前趕路日夜兼程，沒怎麼休息，幾近力竭，才會撐不住暈過去。
可他顯然不能這麼說，不然師父可能會直接走。
猶豫片刻，侯卿轉而說道︰“師父別擔心，而今我自己痊愈的很快，就跟師父以前……差不多。皮肉傷已經不礙事了，內傷……慢慢養些時日就好。”
“是嗎？”
甦容不太信。
侯卿直接伸手，“師父把脈便知。”
甦容並指搭在他的腕間，隨即便是一怔。
確如侯卿所說，他脈息穩健平緩，是漸好之勢。再養幾日，受的皮肉傷可無礙了。這痊愈的速度，確實跟她以前有的一比。
可侯卿這脈象怎麼還有點奇怪……
可能是見甦容微蹙眉頭，侯卿立即收回手，道︰“師父不放心的話，我再休養一晚，明日再陪師父在城內逛逛，不妨事的。”
甦容凝望著他，道︰“明日的事明日再說。為什麼我把出你……氣血損耗過度，心脈受損？前者根本不是受傷流點血會有的，如果是你因泣血錄弊端換血，那也不該出現氣血過虧；而心脈受損……你的心髒受過致命傷嗎？”
侯卿移開目光看向別處，道︰“沒有。”
甦容︰“你是在質疑我的醫術？”
侯卿搖頭道︰“沒有，師父醫術極佳，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是怎麼回事？”甦容眉頭皺的更緊，沉聲問道︰“這大半年來，你過得很危險嗎？經常與人交手？”
侯卿垂下眼簾，許久才開口道︰“沒有，自嬈疆離去後，我找了個地方潛心學習醫術和卦術……有時會拿自己開刀扎針練習，下手沒個輕重，就這樣了。”
甦容啪嗒一聲放下筷子，道︰“若是如此的話，你哪里是沒個輕重？你分明是自尋死路。”
“這樣不好嗎？”侯卿終于看向甦容，緩緩道︰“要是師父死了，我也隨師父去；要是師父能活過來，我便也活著。”
“你……”
甦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侯卿先道︰“師父，吃飯吧。”
他給甦容夾菜，乖順的說︰“師父陪了我一天了，吃完好好休息，我不打擾師父。等明日，我陪師父在城內玩。若是師父實在心系太原，後日我便陪師父啟程趕過去。師父不用擔心我，我能趕路。”
甦容心情復雜的看著他，道︰“你實在沒有必要這樣折磨自己。”
侯卿動作微頓。
甦容重新拿起筷子，邊吃邊平靜的說道︰“我只是你的師父。我死了，你大可以去尋其他人，繼續你游歷江湖、拜師學藝、瀟灑自在的日子……”
“可我沒有只將師父當師父。”
侯卿重聲打斷她的話，望著她的眸光深邃，壓抑著翻涌的思緒與情意。
他克制的一字一頓道︰“我心屬師父，一如既往。”
甦容無言片刻，只回道︰“菜已經涼了，快吃吧。”
侯卿勉強扯了扯嘴角，嗯了聲。
吃過飯，侯卿果然如他所說，回了隔壁房間，沒有硬留下。
甦容叫來客棧小二收拾，待房間安靜下來，她卻沒辦法專心看下書去了。
她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外面爭先恐後涌進來的寒風令甦容清醒了些。
天色漸黑，夜幕攀上零零散散的碎星，厚重的烏雲將孤月遮住，不多時，甦容突然發現半空中有白點紛紛揚揚落下。
她抬手接，手心里有微涼的觸感。
“下雪了……”
甦容怔然望著，遠處街市燈火通明，百姓們也發現了這場悄無聲息到來的落雪，或新奇或喟嘆的嘈雜人聲隱隱約約傳進甦容耳朵里。
她看了一會兒夜景，被凍的打了個哈噴嚏，便關上窗子洗漱準備睡下。
而她關上的剎那，隔壁的窗戶也被推開，侯卿出現在窗口，看眼越來越大的雪勢，再看向隔壁，他低聲呢喃︰“真冷，跟那里一樣冷……”
……
次日。
甦容一覺睡到晌午，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洗漱完準備看侯卿怎麼樣時，一開門就看到他在門外。
“師父醒了，現在吃飯嗎？我借了客棧廚房給師父做的。”侯卿道。
甦容本想說不想吃，聞言，她道︰“那現在吃吧。”
“師父稍等，我去去就來。”
侯卿朝甦容笑了笑，轉身下樓。
甦容看他走動間沒什麼異常，應該是好了不少，微松口氣。
她直接到樓下找了個位置等侯卿，沒一會兒就看到他端著早飯過來了，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對于侯卿現在居然掌握了廚藝這門技能，甦容不管想多少次都很驚奇。
“你是跟誰學會做飯的啊？”
侯卿道︰“一個女子。”
“她怎麼教的你？”
“……在地下，她說我一個人出不去，自己不做就餓著。”
“……”
甦容嘴角微微抽搐。
這很難評。
只能說，原來正常辦法對侯卿來說沒用。
在客棧吃完，甦容看侯卿確實精神不錯，就和他出去在城內逛著玩了。
侯卿說補前天她買的那些，還真是在給她補，又買了很多別的，以至于他們中途回了趟客棧放下，听說晚上城內有場燈會，便又出去。
但甦容有點擔心侯卿，“你真的還行嗎？我也不是很想看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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