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大典是澹台冥負責的，竟一切十分順利。
本以為皇後和成王多少會在典禮上鬧出點什麼事情來，卻沒想到，他們竟真的十分安分。
只是，皇後在自己的位置上接受雲瑞公主跪拜時，笑容十分扭曲。
一看就很不真心了。
雲瑞公主年輕且貌美，一身貴妃裝束奢華雍容，帶著初為人婦的風雅與韻味，皇帝便是看一眼，就覺得心癢難耐。
若非皇後在此，若非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恨不得立馬下去把人扶起來，抱在懷里好生疼愛。
心中十分高興，總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輕那會兒，好似年輕小伙兒遇到了心儀的女子。
他已經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興奮之余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本只是下意識的舉動，卻不料看到皇後那扭曲惡毒的表情。
所有的喜悅都瞬間大打折扣。
皇帝面上的笑意瞬間淡了，眉頭也跟著蹙了起來，總覺得這樣的皇後站在自己身邊，十分晦氣。
他與皇後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為了她，他對先皇後都不聞不問，甚至對她做的那些事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麼多年了，即便後宮美女如雲，他也只專寵她一人。
雖說，如今娶了這雲瑞公主，但也只是看中雲瑞公主的年輕與美貌，知道她身為異國公主，哪怕是懷了皇子，也絕對威脅不到她和成王的地位。
她卻還是因此不依不饒！
他對她還不夠寵愛嗎？！
如今，成王翅膀硬了，群臣都願意站在成王那邊了，她便可以給他臉色看了？！
他們母子便可以開始插手他的事情了！？
可是一回頭，恰好又對上雲瑞公主那羞澀靦腆的笑，原本的不耐和煩躁又瞬間消失了。
面上也不知不覺染了笑意。
而皇後也恰好轉頭看向皇帝，見他與那雲瑞公主對視一笑的畫面，只覺得十分諷刺。
曾幾何時，她也曾站在下面，朝著帝後跪拜，可帝王看著她的眼神卻溫柔又寵溺。
那時，站在一旁顯得格外多余的人……是她的姐姐。
冊封典禮一結束，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去了雲貴妃的昭仁殿，那一晚上的歡聲笑語和嬌嗔求饒，傳到皇後耳里，變成了一地的狼藉。
皇後一晚上都沒休息好，身上穿的還是昨日的鳳袍，本是代表著正宮地位的奢華長袍，如今卻讓她成了最大的笑話。
頭上的鳳釵已經傾斜，將落不落。
她赤紅著雙眸，眼底卻無神麻木，一整晚都沒有休息，讓她此刻盡顯疲憊。
到底是老了……
皇後摸著自己的臉，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卻又哭了。
嬤嬤在旁邊看著，自然心疼無比，卻也沒法兒開口安慰。
向來只聞新人笑，何人在意舊人哭？
當年是先皇後，如今……是皇後。
不過，想起先皇後，嬤嬤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先皇後雖然與皇後只是堂姐妹的關系，但都是白家的女兒。
當年，先皇後未出閣時，那也是京城有名的貴女。
她滿腹詩書，驚才絕艷，無論是才華還是樣貌，在整個大周都難尋敵手。
且又能文能武，太祖還是開國的將軍。
身份如何顯赫，自是不用多說。
這樣的女子，本該活得恣意瀟灑，卻因為才名在外而被迫入宮，最後……更是死于非命。
實在令人唏噓。
主子們的是非對錯，嬤嬤並不想論，但看著皇後如今的模樣，她竟沒來由有些感慨。
或許這世上，當真有天道輪回。
曾經引以為傲的事情，最後都會報應到自己的身上。
但皇後可不認為這是什麼報應，她也不相信什麼天道輪回！
熬了一個晚上，在等到皇帝差了身邊的公公過來時，她便立馬振作了起來。
她與皇帝已經數十年的夫妻情分了，皇帝這段時日雖然對她頗為冷漠，但到底還是顧念舊情的。
昨晚她這般失態，也是皇帝做得太絕情。
按理，皇帝就算再急著去洞房花燭夜，也該先來她這坤寧宮坐一坐，聊一聊夫妻往日的情分，也給她這個皇後幾分面子，叫後宮的人都知道，哪怕如今新人入宮了，皇後還是皇後。
但皇帝昨晚直接無視她，連個太監都不曾派來傳話。
完全將她的尊嚴踩在了腳底。
可沒關系，也是她這段時日脾氣太大了，沒給皇帝留面子，皇帝生氣了也是應該的。
那畢竟是帝王嘛。
瞧，這不就派人來安撫她了嗎？
皇後趕忙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將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後，這才讓那傳話的小太監進來。
此時也已過去半個時辰了，小太監不敢有怨言，也乖乖等候在外頭。
見了皇後，仍舊恭恭敬敬行禮。
卻只帶來了一句話。
“皇上吩咐，貴妃娘娘昨晚過于勞累，今早才勉強入睡，身子尚是虛弱，便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了。往後的請安，便都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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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在一旁听著，都震撼不已。
便是皇後初入宮時，哪怕伺候皇帝再晚，也得按時起身，恭恭敬敬去給先皇後請安。
從未有過後宮嬪妃不必給皇後請安的道理。
哪怕是懷了皇嗣，也得雷打不動地給皇後請安，直到快生了，胎相不穩，才能讓貼身的宮女代替著過來請安，並且匯報情況。
那小太監已經走了。
但皇後仍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不曾動過。
嬤嬤有些擔憂，便暗中示意貼身的宮女立馬去請成王殿下過來。
那貼身的宮女也是運氣好，竟真的踫上了尚未出宮的成王，且成王也在猶豫著要不要過來看一看自己的母後。
他對自己母後的脾氣最是了解。
皇帝對那雲貴妃的寵愛，宮外都傳遍了，更何況這宮內。
且昨日，皇帝對皇後的態度可以稱得上是漠然。
今日入宮，又听聞皇帝特許那雲貴妃不必前往皇後宮中請安……這般羞辱，皇後怎能忍受？
故而才一直猶豫著，沒有立即出宮。
皇帝如今對他雖不似從前那般信任寵愛，卻也沒剝奪他可以隨時入宮探望皇後的權利。
恰好遇見皇後的貼身宮女，便知道皇後如今的情況不對勁，趕忙跟著她到了坤寧宮。
一入坤寧宮，便看到了滿地的狼藉。
所有的宮人都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垂著頭，不敢出聲。
嬤嬤就在皇後身邊伺候著，眼底全是擔憂。
看到成王來了後，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眼底也全是擔憂和無奈，示意成王殿下趕緊幫忙安撫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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