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霞走出廚房敞開客廳的房門就跑下了樓。
跑下樓後，曉霞掏出手機翻著電話簿，看到劉雪的名字時，心一陣的疼。
腦子里劉雪的模樣清晰，又迅速模糊。
再往下翻，找到老家鄰居于叔的電話，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後，曉霞讓于叔幫忙去叫自己母親接電話。
掛了電話，曉霞望著天邊的夕陽，心，隨著夕陽慢慢往下沉。
過了幾分鐘再次撥過去，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喂，是曉霞麼？”
“娘，我是曉霞啊……”曉霞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就哭了出來。
電話那頭曉霞的母親不耐煩的說︰“你好不容易打回家個電話，哭哭啼啼干什麼？咒你媽死啊？”
“娘，家…家里還好嗎？”
話問了一半，那頭已經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了，曉霞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此刻的曉霞，感覺自己就像是冬天枯樹上掛著的最後一片樹葉，風一吹，樹葉就會掉到樹下入土為安了。
天邊太陽在此時藏到了一片樓房的後面，小區門口，一家三口正嬉笑著往這邊走。
四五歲的小女孩被爸媽牽著手，咯咯笑著，小臉蛋笑的通紅。
曉霞腦海里浮現出小時候的畫面，父親叼著煙，坐在土炕上吆吆喝喝的跟一堆人打牌，自己坐在滿是煙頭的地上餓的哭。
腦子里的記憶掠過快樂的片段，讓痛苦的記憶變成雨水澆落在身上，冰涼。
來不及回憶太多，人家那三口披著幸福的夕陽快走過來了，曉霞趕緊躲到了樓道旁一棵粗壯的楊樹後面，腦袋抵著樹，淚不停。
那家三口進了樓道門，恰巧徐波跑了下來。
徐波走出樓道喊了一聲︰“曉霞…”
左顧右盼，看到了蹲在樹後面的曉霞，徐波走過去，心里頭不好受，張開胳膊想去抱她，走到她近前時又垂了下去。
倆人不說話，像周圍空氣一樣安靜。
曉霞閉著眼楮，想起了以前跟徐波一起的那些過往，想起了徐波的好，心就漸漸軟了下來，身子也軟了，轉過身就趴在了徐波肩頭。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一樓廚房里響起叮叮當當的炒菜聲，曉霞才開口︰“上樓吧。”
徐波點頭，拉著曉霞上樓，曉霞沒動腿，半撒嬌說︰“背我上樓。”
徐波咧嘴一笑蹲下身子，曉霞趴在徐波背上。
徐波還是像以前那樣有勁，背著一百多斤的曉霞像背著一只軟軟的羊羔。
曉霞摟著徐波的脖子，撓著徐波脖子上的肉，倆人都笑了，曉霞幸福感又回來了，把不好的記憶都沖洗干淨。
上樓進入客廳，徐波將曉霞放在沙發上，沙發前的玻璃茶幾上，放著那一萬二千塊錢，錢上還沾著水漬。
這一萬二千塊錢，差點讓倆人心里隔開一萬米的鴻溝。
徐波自責的嘆了口氣說︰“曉霞，是我不對，這些錢假如老家蓋房子夠了的話，你就拿著存銀行里。”
曉霞撕了塊衛生紙把淚擦干，說︰“討厭，咱倆還分那麼清干嘛啊。”
隨後曉霞說︰“徐哥，你藏錢這個事，是不是周老虎給你出的主意？”
徐波一愣，搖頭說︰“咋能那樣想，是我自己的譜。”
曉霞是何等精明，從徐波眼神里，就捕捉到了他說謊的影子。
曉霞笑了，拉著徐波站起身，另只手拎著茶幾上一包炸肉，說︰“走，去廚房，把肉切了咱喝酒。”
走進廚房，廚房里亮著燈，地面已經清掃干淨，曉霞在心里自嘲說︰“多大點事，自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沒用！”
曉霞強迫自己心情像明亮的廚房一樣亮堂起來，將炸肉放在菜板上，抓起了菜刀。
徐波在背後抱住曉霞，曉霞咯咯笑起來，拿著菜刀扭頭嫵媚笑著說︰“你再鬧我給你切了去。”
徐波也笑，“切了的話，你幸福就沒了。”
曉霞身體屬于含羞草，一踫的羞怯了，之後，倆人在廚房干了“一駕”，情不自禁的。
一個小時後，徐波走出廚房，拎著切好的炸肉，曉霞跟在後面，喘著氣擦著汗。
倆人重新坐在沙發上，曉霞給徐波倒了一杯白酒，很認真的說︰“徐哥，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我貪誰的錢，我都不會貪你的錢，我太想有個家了。”
之後，倆人就邊吃邊喝邊聊，說的話變成了針和線，把無形的傷口縫好了。
…………
第二天一早，徐波剛起床就收到了周娜娜發來的短信︰七點半，今天回老家。
徐波立即就跟正在拿著笤帚打掃地面紙團的曉霞說︰“曉霞，剛才周廠長發來信息，說回老家，你也一起回去吧？”
曉霞直起腰說︰“我不回去了，朱科長給我下命令了，三天內把財務報告趕出來。”
“哦，那行，反正這次回老家是辦正事。”徐波回答。
……
去了廠後，周娜娜的車停在廠門口西側，她站在車門旁，穿著米黃色牛仔褲，緊緊裹著她渾圓的腿，上身是白色長袖衫，陽光下，她散發著誘人的光。
周娜娜看到徐波時，眉頭皺了皺，抬手看了眼腕表，不高興的說︰“幾點了才來？”
說這句話時，她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徐波打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詫異的問︰“周廠長，你不是說八點麼？”
周娜娜發動了車子，調車頭往西走，說了句︰“廠里規定七點半上班，你七點半到廠麼？”
徐波感覺她肯定心情不好，或者昨晚沒睡好。
徐波咧嘴笑著扯開話題，說︰“周廠長，徐小偉給你打電話了嗎？他把二泉村村長搞定了嗎？”
周娜娜說︰“你說差不多了，不確定，時間緊，先回去看看。”
徐波哦了一聲又問︰“假如他真辦好了，你要咋幫他擺平他的事啊？”
周娜娜冷笑了一聲，扭頭看了眼徐波，說︰“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徐小偉結婚了吧？結婚了還沾花惹草，搞大人家姑娘的肚子，還是鎮長女兒，這種王八蛋我會幫他？真是笑話！”
听到她說出這些話，徐波心里一驚，心想壞了，假如周娜娜不幫他，那自己不就成不講信用的人了麼？
徐波抿著嘴沒說話，心里犯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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