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依舊繁花似錦,客商川流不息,一片祥和,尋歡作樂的士子不問世事,依然過著紙醉金迷的腐爛生活。
金碧恢弘,雕甍繡檻,黃瓦蓋頂,軒昂壯麗。
德陽殿高大雄偉,其高聳郁郁與天相連,不同于往日的平和,今日宮殿外卻部署了無數禁軍,一股肅殺之氣鋪面而來。
百官武將戰戰兢兢跪在冰冷大殿上,眾人目光流轉,左右張望,竊竊私語,翹首以盼。
官員齊聚無他事,只因為漢靈帝病情日夜加重,在太尉楊賜、司徒袁隗、司空張延為首三公壓迫下,希望能早日確定太子之位的人選。
漢靈帝臉色蒼白,拖著病重身子,眼神犀利,惡狠狠打量著諸多匍匐在地的臣子,似乎是想要辨別忠奸。
剛升為大將軍的何進與三公同列首位,臉色陰沉的可以擰出水,左瞅瞅、右瞅瞅,恨不得把兩側之人砍殺當場,
“陛下,如今巨鹿大戰在即,眾將士嘔心厲血,血戰沙場,思慮報國。
若是此時朝中突然變故,冊立太子,必然會導致軍中派系林立,黨羽征伐。
漢軍成分本就復雜,又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將領,人心不齊,心思各異。
如果致使討賊計劃失利,朝廷兵敗,不僅會九州動蕩四起,山河淪陷。
叛軍一路西進,長驅直入,司隸地區守備空虛你,屆時洛陽淪喪,大漢數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袁隗幾人對視一眼,均是顯露出不悅,袁隗立即跳出來反駁道︰
“何將軍,如今四夷賓服,海內俯首臣服,黃巾軍不過是苔蘚,所謂基業傾覆,不過是危言聳听。
我朝廷煌煌天威,威壓宇內,兵鋒所指,沿途賊寇如檣櫓般灰飛煙滅,平定叛亂不過是信手拈來,輕而易舉。
可太子干系重大,乃是朝廷根本所在,關系穩定朝綱,社稷穩固。
如今,陛下身體每況愈下,卻遲遲不確立後繼之人,天下臣民何以安心。
一旦突發狀況,朝廷內斗,勢同水火,後宮爭端,怎能穩定軍心,將士在外怎可安心作戰。
你為了一己私欲,置大漢江山于不顧,才是禍亂朝綱,唯恐天下不亂,居心叵測之人。”
何進氣得臉色通紅,手指顫顫巍巍指著袁隗,
“老匹夫,血口噴人,你私自溝通在外的統兵將領,皇甫嵩、董卓皆是你舉薦去剿賊。
汝南袁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暗中插入九州官府,其用心險惡,恐怕是早有不臣之心。
不久前,盧植在沙丘兵敗被俘,喪失北軍四萬精銳之師,皇甫嵩又丟失了邯鄲城。
董卓、曹操作戰不力,不僅損兵折將,還讓河北武臨趁機做大,攻城略地,禍亂冀州,成為朝廷心腹大患,你難辭其咎。”
何進此時拿前線戰敗之事做文章,袁隗羞愧難當,有提及暗中安插官吏,一時語塞,
慌慌張張解釋道︰“老城一片赤誠之心,為了江山社稷盡心盡力。
所推薦之人皆是棟梁之材,絕無半分私心,望陛下明察。”
漢靈帝一臉病懨懨得,由于病情加重,精神頹廢,又听堂下眾人爭論,心中越發感到煩躁。
何進、袁隗兩人狗咬狗,自然是十分樂意,正好他也不想冊立太子,可以借機震懾群臣,
怒道︰“戰場局勢危急,朝廷各路兵馬皆趕往馳援,爾等不思對策,卻在此處爭論不休,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設立太子之事休再議論,朕自有定論,待大戰落幕之後也不遲。
哼,盧植兵敗被俘,葬送了朝廷精心培育的軍隊,罪不可赦,理當死罪。
但考慮到其戰功赫赫,世有賢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剝奪其爵位,罰錢萬金,另外要出資安頓戰死士兵家屬。
司徒身為舉薦之人,識人不察,有瀆職之罪。
罰錢萬金,特命其籌資十萬擔糧草,並且安排人押送去前線,不得有誤。”
說完後,漢靈帝吐出胸口淤積的濁氣,仿佛是獲得了一場大勝,在張讓喊出退朝時,依稀能看清袁隗陰沉的臉色。
何進同樣是感到大快人心,畢竟阻止了確立儲君之位人選,一天沒有確定,自己妹妹的孩子劉協就能多添加一絲勝算。
朝會結束,百官們開始走街串巷,私底下互通消息,皆是感到朝廷爭斗越發激烈,開始尋找盟友,投靠站隊。
司徒府邸,袁隗一進門就開始大發脾氣,在書房內胡亂砸著東西,屋內一陣嗶哩啪啦,丫環、僕人全身發抖的守在門外。
袁基輕輕推開房門,只見滿地狼藉,名貴瓷器,傳世的字畫,珍貴的珍珠瑪瑙均碎成一片。
但眼中沒有絲毫可惜,仿佛是一堆不值錢的玩具似得。
看到來人是袁基,袁隗停止了摔砸,緩和了一下心情,一臉寬慰的說道;
“士紀來了,真是世事難料,你可听聞今日朝堂變故,叔父未曾料到盧植會兵敗。
心中可有計策,何進落井下石,令人氣憤,能否為叔父分憂?”
袁基淡淡笑道;“任誰都沒有想到區區叛軍能有如此戰斗力,倒是一個人才,可惜與世家作對,不能為我所用啊!
盧植名聲顯赫,此番遭逢大亂,世人皆是袁家為其依靠,所懲罰錢財自是一己之力承擔。
至于盧植此人,我听聞曹操能用中金換回部下,我袁家金銀鋪路,可派人前往交涉。
最為要緊之事,乃是剿滅叛軍,穩固地位,為佔據朝堂增添籌碼。
何皇後之子劉辯年紀較為長,為了朝局穩固,王美人幼子劉協希望渺茫,今日試探,可見其間端倪。
若陛下一意孤行,不听取眾臣意見,我建議釜底抽薪,正好在外作戰將領听從號令,引叛軍攻破洛陽,趁機處理掉何進等人。”
袁隗愣愣望著一臉殺機的袁基,頓感後背發涼。
對于這番驚世駭俗的計劃,連忙擺手否定,但還是願意承擔罰金,也安排人前往石門交換盧植。
經過今日朝廷交鋒,洛陽又一次進入了緊張的對峙局面,均把目光投向了巨鹿。
王異等人打探到董卓消息,同樣信心澎湃的趕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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