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河北震動,管亥率領十一萬大軍,一路北上,暢通無阻。
各地世家聞訊而逃,巨鹿郡更是動蕩不安,百姓拖家帶口,朝北面廣陽郡,或者西面邯鄲郡奔逃。
兵荒馬亂之下,巨鹿郡本就十不存一,又遇到大戰,再次走上了逃亡之路。
此時,巨鹿城,一位十一二歲少女,邁著急促步伐,奔跑在混亂大街上。
少女面色姣好,容顏秀麗,小小年紀就是個美人胚子。
她身穿五顏六色粗布衣,上面縫縫補補,衣裳由各色布料拼接而成。
腳上一雙繡花鞋,清洗干淨,一朵菊花顯得泛黃,飽經摧殘。
她扎著兩個丸子頭,用一塊青色布條包裹著,臉色著急,直奔家中而去。
越過寬闊街道,一路奔逃,從城東到城西。
城西屬于貧民窟,只見他走進一條髒亂街道,一路上房屋破損嚴重,大半是殘垣斷壁,是火燒後焦炭痕跡。
路上人群稀疏,神情緊張,許多婦人右手挎著包袱,左手牽著年幼孩子。
眼神惶恐不安,低頭趕路,要麼是往城北,要麼是去城西。
巨鹿經過一場戰亂,人口損失一半,听說黃巾軍卷土重來,倉惶踏上逃荒之路。
她神情憂傷,見著無數百姓逃難,又想起自己家破人亡,小小年紀流落四方,更加痛恨黃巾軍了。
轉過一個彎,向右拐進一個胡同,左右環顧,前後鄰居門戶大開,大概是全家離開了。
行走數十步,陡然轉身,來到一間低矮、破舊瓦房。
院中圍牆倒塌,院門早就被拆走了,使用竹竿、破爛木頭簡單編織起來。
搖搖晃晃,很不穩定,在風中發出一陣陣嘎吱聲,很是煩擾人。
“ 嚓!”
她輕輕推開簡易院門,轉身撿起角落中半尺長木棍,嫻熟著插上門栓,腳步很輕,走向唯一一間完整屋子。
“咦?怎麼會有陌生男子聲音?”
她心中一驚,對二老身世很是了解,居住巨鹿城才一兩月,不可能有熟悉之人。
很是害怕,畢竟是被收養,見習慣了一些人間慘劇。
許多窮苦人家,在逃難之前,都會有賣孩子習俗,特別是女孩子。
如果送到一個好人家,還有一個歸宿,但更多是賣入青樓,一生受難,飽受折磨,在痛苦中死去。
她腳步有些遲疑,一時間思緒萬千,想轉身逃跑,但一想到,本就無家可歸,天地茫茫,不知何處是歸途。
她沒有貿然采取行動,兩位老人家失去了孩子,也是苦命人,還保存一絲僥幸。
躡手躡腳,貓著腰,躲在了窗戶下面,俯首帖耳,听屋中談話。
“武叔叔,武哥派我來接你們,他在石門置辦了一些家業。
自從逃出博陵城後,幾人結伴向西,走到了恆山郡。
當地大戶人家,見我們幾人干活賣力,十分賞識,做了府中侍衛。
四處打探,听聞你們在巨鹿,又遇到黃巾軍作亂,連忙派我接回你們。
當日,我們返回村子,只見一片狼藉,四下打探,在太行上尋回了村里人,現在大家都搬到了石門,陳奚也同武哥在一起。”
牧馬簡單訴說經歷,暗中隱藏了一些細節,謹遵武臨囑咐,不想讓他們知道事實。
若武臨身份暴露,一些有心人肯定會有所行動,挾持家人行為,可不得不防啊。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我們還以為,你們都葬身下曲陽城了。
對了,一些老鄉陪同我們,一路相互幫助,也居住在巨鹿城中。
還收養了一個女孩,她可聰明、秀氣了,本想替代臨兒,這下可作為童養媳了。
”武臨母親興高采烈,興奮著描述喜慶之事,絲毫沒有注意到,屋中兩人神色大變。
窗戶下,听聞此言,感到十分害羞,也松了一口氣,沒有被賣,是最好結果。
“叔叔、嬸嬸,我回來了,外面亂糟糟得,听說了黃巾軍打來了。”
悄悄離開窗戶,拍了拍身上灰塵,平復了心情,朝著屋內喊著,接著,雙手輕輕一推,跨進了屋子。
“照兒,你回來了,快過來,給牧叔叔打招呼。”
武母听聞她回來了,起身離開凳子,右手拉著她,左手撫摸著鬢發,笑容很是慈祥。
“見過牧叔叔!”
郭照望著桌子旁,身材魁梧,面色堅毅漢子,一股肅殺之氣襲來。
這種氣息很是熟悉,幾個月前,逃難路上,那些殺人搶奪財物,身上有著同樣氣息。
特別是那雙眼楮,陰沉犀利,不時間,閃爍著銳利亮光,令她望而生畏,身體止不住顫抖。
“嗯?”
發現小女孩很是畏懼,牧馬感到很驚訝。
這個女孩心思縝密,怕是察覺到他身份不一般了,這種想法悄然浮現,但又迅速否決了。
“你就是郭照吧,這是叔叔一點心意,你拿過去吃吧,一會兒,帶你們去石門過好生活。”
郭照低著頭,不敢直視對方眼楮,呆愣著伸出手,一臉木訥接過來糖果,連禮節都忘記了。
“這孩子,太高興了,家人全都死于混亂中。
見到陌生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不快說謝謝。”
武母連忙出言解釋,心中疑惑,這孩子平日里可機靈了,這會兒怎麼還呆滯了呢。
“謝謝叔叔!”經過提醒,郭照反應過來,一臉尷尬著道謝。“
沒事,時間緊急,黃巾軍距離此地不遠,快些收拾包裹。
拿些重要東西,收拾幾件衣服,輕松趕路,石門城都安排好了。”
牧馬見郭照回來,出言催促,只希望能快速完成任務。
他接到消息,臧霸兩萬兵馬佔據了南皮,不日即將南下巨鹿。
幾人也深知時間緊急,不再磨蹭,拿起幾件衣裳,帶上些錢財,還有點干糧。
一個一人小包袱,匆匆踏上了石門之路。
就在幾人離開時,幾道人影從角落中閃現,他們是軍中斥候,郭照一系列行為,均在他們眼中。
緊隨其後,也跟上了步伐,暗中保護著幾人。
就這樣,郭照滿心擔憂,跟隨兩位老人,走上了全新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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