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這人,最讓李青河滿意的地方就在于听勸。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大局觀不太好,也知道自己有今天是因為啥。
對于李青河的意見還是慎重思考了一番,最終沒有離開他忠誠的軋鋼廠小食堂。
不走就對了,未來的許多年,哪里都不如軋鋼廠安穩。
老李家倒是安穩了,許大茂卻是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滑鐵盧。
下鄉歸來的途中,他好像看到了陸慧……
看到陸慧不是問題,問題是這陸慧身旁還跟著個男人!
兩人滿臉淒苦,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大庭廣眾之下,既沒有拉拉扯扯,也沒有過分的舉動。
但是許大茂的內心一下子還是像被子彈擊中了一樣。
因為那個男人的臉,跟自己的女兒許靜幾乎一模一樣……
要說茫茫人海中有兩個人長相相似,其實並不稀奇。
但是偏偏這人認識陸慧,年齡也能對的上!
許大茂可以騙自己,但是你特麼得配合啊。
當年的很多事情,其實他也算是默許,但是夫妻二人早有默契,陸慧應該早就斷了與這男人的來往才對……
現在看來,自己頭上的帽子早就綠到發光了!
也對啊!
自己常年下鄉放電影,這大好的時光多適合他們約會?
許大茂就這麼隔著一條街看著兩人。
不是他許大茂人慫,實在是這個家丑絕對不能外揚。
自己現在沖過去把狗男女打一頓,痛快是痛快了……
都不用明天,下午自己就將成為整個軋鋼廠甚至整個東城區的笑話!
連帶著這些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父母都要受到他的牽連。
許大茂兩眼冒火的看著馬路對面,也許是目光太過炙熱。
陸慧似有所感的抬頭望了過來。
頓時,整個人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旁邊的男人看到陸慧神情不對,伸手試了一下她的額頭。
“小慧姐,你怎麼了?”
陸慧反應特別大的一把打開了他的手,更加恐懼的看著對面的許大茂。
許大茂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狗男女。
騎上自行車,打算先去軋鋼廠交機器。
雖然頭腦亂成了漿糊。
雖然手腳都有控制不住的顫動。
但是好歹是順利的把東西送到了軋鋼廠,交還給了宣傳科。
騎著車,在巷口的供銷社買了兩瓶酒,回到家中。
許靜正在前院跟知微跳皮筋,看到許大茂打了聲招呼。
“爸,你回來啦!”
許大茂身軀一抖,沒有回話,快步往後院走去。
閻埠貴眼尖,看到手里拿著酒的許大茂,立馬湊了上來。
“大茂啊,這酒一個人那叫悶酒,兩個人才叫喝酒,三大爺一會兒帶個菜,咱倆中午一起喝一點?”
“滾!”
閻埠貴愣住了,腳步都沒跟上。
這許大茂今天吃錯藥了?
這一聲滾,不僅把閻埠貴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有點愣神了。
怎麼個情況就滾了?
許靜都有點不認識她爹了……
震懾住全場,許大茂的身影消失在了穿堂門後面。
回到家時,門窗緊閉,屋內昏暗。
陸慧早就回來了,坐在桌子旁邊一動不動。
直到許大茂推門進來,這才僵硬的抬頭,看向了這個相處七年多的丈夫。
“去炒兩個菜,咱們中午喝一點。”
原本頭腦混亂,情緒翻飛的許大茂,在回到家中,看到陸慧的那一刻,詭異的又平靜了下來。
陸慧去廚房手忙腳亂的忙活去了,換成了許大茂在飯桌前坐著發呆了。
二十分鐘後,夫妻倆面對面坐著。
許大茂拿出兩個酒杯,給陸慧也倒了一杯。
一口酒下肚。
“你們什麼時候聯系上的,還是一直就沒斷……”
“沒……沒有,我……”
“他長得,跟小靜真像啊!對了小靜應該叫什麼名字?胡靜?陳靜?還是王靜?”
這話一出,陸慧臉色慘白,狡辯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
天知道,女兒越長越像他親爹的時候,陸慧是多麼的慌張。
她真希望女兒長得像自己,哪怕丑一點呢?
既不像許大茂,也不像自己也就算了,偏偏跟那個男人長得那麼像……
簡直是殺人誅心啊!
又是一口酒下肚。
“你打算怎麼辦?”
“咱們還能好好過日子麼?”
“你覺得呢?我在外面餐風露宿,風里雨里的掙錢,讓你在家出去跟小白臉約會?”
陸慧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
她是真後悔今天去見他一面,沒想到就這麼被許大茂撞見了……
這個時候,她說兩人沒怎麼聯系過,許大茂能信?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喝酒,直到許靜回來,發現兩人都醉倒了。
沒過幾天,有一則大新聞引爆周邊八卦圈。
軋鋼廠放映員許大茂離婚了,老婆帶著孩子走了……
這麼一下,幾乎把周邊的鄰居們給雷的外焦里嫩。
許大茂有多心疼他這個女兒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離婚本來就不可理解了,畢竟作為男人,家里那位也沒耽擱許大茂在外風流啊!
軋鋼廠的許放映,那也是花名在外的。
更何況,還沒要女兒……
為了這事,劉海中還想開大會批判一下許大茂的這種行為。
離婚怎麼能不經過大院領導們的批準呢?
卻在大會上被心情郁悶的許大茂指著鼻子罵了一個小時。
周圍的鄰居各有各的心思,也沒人說勸兩句。
劉海中的老臉都丟盡了!
這事離婚當天,李青河就知道了。
畢竟許大茂心情郁結也想招人吐槽,就請李青河到家里喝酒。
許大茂這人能處,既出故事又出酒,李青河完全沒有理由拒絕!
听完許大茂的心路歷程,感覺這人確實有點慘……
李青河一邊喝著酒,一邊听著醉的稀里糊涂的許大茂說胡話。
嘴里不咸不淡的勸著。
但是大茂啊!
男人三十,生活才剛剛開始,你也要打起精神來啊……
也不管他听進去了沒有,反正我對得起這頓酒錢了。
暑假進行到八月底,許大茂才從痛失愛女的情緒中緩了過來。
至于媳婦?
開玩笑,許大茂這些年雖然在城里名聲還好。
但那也是為了女兒小靜著想好吧?
在鄉下,他可不缺女人……
李青河想盡辦法,終于把幾個孩子各自送回到他們的家里去了。
難道舅舅的宿命就是帶娃?
九月初的時候,李青河在廠里新的安排終于落定了。
終于帶著科長的級別順利的前往清水衙門擺爛去了。
工廠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手下的人關系特別簡單,就倆……
“青河,你人雖然走了,但是手底下那些人……?”
“領導放心,我又不是從四九城調到東北去了,在工會不也在廠長的管轄範圍之內麼?”
李青河趕緊給李懷德吃一顆定心丸。
“以後,一切照舊!”
李懷德點了點頭,同時也有點懷疑的看著李青河。
這貨不是得到什麼風聲了吧?還是鼻子真的就這麼靈?
說實話,不管是什麼原因,李懷德都不意外。
李青河現在的人脈關系可以說是相當的廣泛。
能弄到許多李懷德都搞不到的好東西。
這個當然也有術業有專攻的因素在里面。
畢竟他干的就是采購麼。
但是不可否認,李青河確實有兩把刷子。
要說他感受到時局的變化,李懷德也信!
因為沒有這份天生的靈敏嗅覺,他也不可能短短十年走到今天的地步。
自己退伍轉業,背靠著老丈人一家,十年也就比他強一點。
“一切照舊?那我這茶葉?”
李青河笑了。
“老領導,我就是自己不喝,也得把您的那一份給留好啊!”
李懷德點了點頭,話到這里打住!
李青河去收拾收拾東西,換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