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慘烈的勝利，為這場演武畫上了一道不屈的驚嘆號。
當他被抬下擂台時，全場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在這掌聲中，演武場的氣氛已悄然改變。
王猛的第一戰，打碎了修真者的驕傲。
林燕的第二戰，顛覆了修真者的認知。
而石磊這一戰，則用最純粹的意志，贏得了所有人的敬意。
演武仍在繼續。
但此刻，無論觀眾還是參賽者，他們看向武道班學生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最初的輕視與不屑，早已蕩然無存。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佩。
觀禮台上，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們，心思則更加活絡。
一些眼光毒辣的宗門之主和世家家主，已經坐不住了。
他們頻頻側目，甚至開始用神念，向主位的城主江菱雪探詢。
“江城主，這武道，當真凡人皆可修習？”
“城主大人，不知貴校武道班是否還對外招生？”
“江城主，老夫願以我宗三成的丹藥份額，換取十個武道班入學名額，您看如何？”
江菱雪端坐不動，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不置可否。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那道站在擂台一側的、平靜的黑色身影之上。
她知道，這場豪賭，她已經贏了。
不，是吳林，已經贏了。
他和他所代表的武道，用最震撼的方式，征服了這座城市。
一場對決的間隙，裁判宣布中場休息。
就在此時，貴賓席上，一名天衍宗的元嬰後期老者，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是東域頂尖宗門“天衍宗”的三長老，一位德高望重的得道高人。
他的起身，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所有人都以為，他有要事向江城主宣布。
然而，天衍宗三長老沒有去看江菱雪。
他那雙仿佛能洞穿虛妄的深邃目光，直接投向了擂台一側的吳林。
他無視了兩人間的遙遠距離，用一種蘊含道韻的聲音，朗聲發問。
“吳教習，老夫有一問。”
全場瞬間安靜。
所有大能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吳林的身上。
吳林抬起頭，平靜地與那位元嬰長老對視。
只听那長老緩緩說道“吳教習，你的武道錘煉肉身，激發氣血，其威力堪稱神妙。”
“但，”他話鋒一轉，“此道終究是錘煉肉身，是外求其力，與我輩修士向內求道，似乎背道而馳。”
他的聲音回蕩在演武場上空，仿佛在拷問武道最根本的“合法性”。
“老夫敢問，吳教習此道，可有長生之望？可有飛升之機？”
這個問題，石破天驚。
它不再探討強弱，而是直指所有修行之道的最終核心。
長生！
飛升！
若一個道統無法給予修行者這兩個最終極的希望，那它無論多強，在得道高人眼中，終究是旁門左道。
一時間，觀禮台上所有大能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也想知道答案。
面對這關乎道統根本的終極之問，吳林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波瀾。
在全場數萬道目光的注視下，他緩緩起身。
他平靜的目光掃過全場，掃過那些或好奇、或質疑、或期待的臉龐。
他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用同樣平靜的語氣，緩緩反問
“何為道？”
一言既出，全場皆寂。
不等眾人反應，吳林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晨鐘暮鼓。
“餐風飲露、感悟自然，是道。”
“煉器畫符、鑽研術法，是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識海。
“那麼，”他的目光最終落在發問的天衍宗長老身上，眼神中仿佛有日月輪轉，“以凡人之軀，于紅塵俗世磨礪不屈之意志，于血火戰場錘煉不滅之己身，最終，以不屈之魂，行逆天之事。”
“難道……”
“就不是道了嗎？”
話音未落。
吳林隨意地並起右手食指與中指，化為劍指。
他對著百米之外，那塊由萬年玄鐵鑄成的測試石。
凌空，輕輕一劃。
這個動作，寫意到了極點，仿佛信手涂鴉。
更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
然而。
就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劃。
那塊足以抵擋法寶全力一擊的萬年玄鐵石，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
無聲無息地，從中間，裂開了。
切口，光滑如鏡。
這，是什麼手段？！
全場所有大能，“霍”地一下，全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見鬼般的震驚。
吳林緩緩收回手指，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著那位早已目瞪口呆的天衍宗長老，淡淡地說道
“力，無內外之分。”
“道，亦無高下之別。”
“唯心而已。”
唯心而已。
這四個字，如同四柄蘊含無上大道真意的神錘，狠狠砸在了那位天衍宗三長老的識海深處。
他那元嬰後期的道心，在這一刻竟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如遭雷擊，整個人愣在原地，雙目失神，口中反復咀嚼著這四個字。
“唯心而已……唯心而已……”
突然，他的身上爆發出了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韻。
他，竟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陷入了頓悟之境。
這一手以意馭力！
這一番道無高下！
徹底鎮住了全場所有大能。
主位之上，城主江菱雪看著那個依舊負手而立的少年身影，她那雙美麗的鳳眸之中，原有的欣賞早已褪去。
取而代之的，無法掩飾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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