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前已經錄過口供了,還有什麼問題嗎?”尚鍽打算先裝作不知道啥事兒。不過,她確實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羅興說過這種事情後,她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案發當時的情況,並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漏洞。
    “沒有什麼特別的問題,現在嫌疑犯提出了二審,他的律師提交了新的證據來證明凶手並不是他。我們想和您二位再次確認細節。”歐陽明遠說道。
    既然如此,他們也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況且,尚鍽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證據,遂讓檢察官和他們一起上樓進屋詳談。
    阿澤、尚鍽和歐陽明遠圍著桌子坐了下來。而蔚辰則給三人都倒了杯水後,就自己退到了陽台的地方,沒有打擾他們。
    “嫌疑犯自己都認罪了,這會兒卻說有新的證據,不是很奇怪嗎?”阿澤首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不是他殺的人,難道說另有隱情?”
    “您還記得,當初您檢查四個嫌疑人時,他們隨身攜帶的物品嗎?”歐陽明遠按下眼鏡上的開關,開始對對話進行全程錄音錄像。
    尚鍽略微思索了一下,點點頭,“我記得,第一位檢查的是一個叫做石月月的業余畫家,他和被害人發生過爭執。石月月隨身攜帶的物品有手機、平板電腦、觸控筆、眼藥水、紙巾、兩只狗狗吊墜;第二位是叫做雅楠的空乘人員,她和被害人也發生過爭執,她的東西都放在員工的櫃子里,里面有手機、手帕、紙巾、化妝鏡、護膚品、口紅以及感冒藥。”
    “你確定她的確帶著感冒藥?”歐陽明遠打斷了尚鍽的回憶。
    “確定!”尚鍽很篤定,“她攜帶的是頭孢克 膠囊,而且乘務長也確定她最近一直在服藥。”
    “難道檢察官您懷疑是空姐在膠囊里藏匿了毒藥?”阿澤問道。
    歐陽明遠搖搖頭,“自然不是,她畢竟不可能預料到那天會遭遇到那些客人,又如何提前備好毒藥。現在,辯方律師提出,死者可能不是死于氰酸鉀中毒。”
    “什麼?”阿澤和尚鍽都頗為吃驚。
    “他們提出,死者真正的死因應該是藥物反應。酒精和頭孢類藥物的反應導致了死者的死亡。”
    尚鍽沉思了一下,突然露出了後悔的表情,“對啊,我一直以來都忽視了一個細節。”
    “什麼細節?”阿澤不解。
    “如果是氰酸鉀中毒,死者在死亡之前會異常的的痛苦,應該會有大聲呼救的行為。但是,我們當時都沒有看到這樣的事情。這就說明,死者在攝入氰酸鉀之前,應該已經陷入了我身體不適的狀態。”
    “但如果是藥物反應的話,他應該也會難受到引起別人的注意啊。”阿澤提出了異議。
    尚鍽搖搖頭,“酒精和頭孢相遇有可能發生雙硫侖樣反應。具體表現因人而異,有的人可能完全不會有反應,但有的人可能會有嚴重的反應。頭暈、頭痛、口干、面色潮紅、呼吸困難、甚至暈厥、幻覺、休克等情況都是有可能的。死者很可能是先喝到了加有頭孢得到酒,出現了頭暈的反應,在昏厥之前又喝到了被吳琳光下藥的酒。”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不好說死因究竟是藥物反應還是氰酸物了。”阿澤明白了。
    歐陽明遠見兩人很快就分析清楚了情況,也是頗為驚訝,“不愧是狐狸國優秀的警察,李警官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現在的情況便是如此,辯方如今堅稱死者是死于藥物反應,由于如今尸體早就火化了,我們無法再對死因進行更詳細的剖析。”
    “但這樣也無法證明真的是藥物反應導致的死亡啊?”阿澤撓撓頭。
    “疑罪從無。”歐陽明遠說道,“因此我們才想再次來找您二位詳細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由于航班是犬國的,現場如今也早就什麼線索都沒有了。看看您二位還記得什麼細節可以佐證或者推翻辯方的這個說法。”
    阿澤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和空姐的對話,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感冒的話,應該是不嚴重才對吧,否則航空公司應該會讓她休息。畢竟,空乘人員如果感冒,一直打噴嚏流鼻涕的話,會被乘客投訴的。”
    尚鍽贊同他的觀點,“而當時審問的時候她也沒有任何癥狀,因此應該是之前有一點小感冒,就趕緊拿藥了。但是這有什麼問題嗎?”
    “她剩下的藥的數目。”阿澤非常興奮,感覺自己抓住了關鍵線索,“我之前也感冒過,吃過這個膠囊藥。用法用量是每日兩次,每次一粒。她自己也說是嚴格按照說明書服藥的,乘務長又證明她是案發當天才開始服藥的……”
    “我明白了,那麼到我們檢查的時候,這個藥她最多應該只服用了兩粒,即便是按照重癥感冒來計算,也只有四粒。但是她的藥盒里只剩下六顆膠囊,用掉了六顆……”
    “這麼說,二位認為她的確很有可能把自己吃的藥下在被害者的酒水里了。”檢察官的神色明顯不太高興了,作為檢方,他自然不希望任何有利于辯方的證詞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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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鍽作為警察,對公檢系統也是知道的,她立刻補充說道︰“但即便如此,也只是我們的推測,並不能說明的確如此。如果尸體已經火化了,我想辯方那邊不應該會有證據證明這一猜測才對。”
    “很遺憾,他們有死者的身份信標。”歐陽明遠搖搖頭,“二位可能不知道,空天市的居民死亡之後,身份信標都需要取出來交給警方。里面不僅有各種體征生理數據,還會保存微量的死者血液體液樣本。”
    “這麼說,只要調查那些樣本,就知道死者死前是否攝入了頭孢類藥物了?”阿澤說道。
    歐陽明遠點頭。
    “這就難辦了。即便無法判斷服藥和服毒的先後順序,但按照檢察官您說的疑罪從無,他也很可能被放出來。”
    “放出來倒是不至于,會按照殺人未遂處刑。只是不知道智人國的刑法里,故意殺人和殺人未遂量刑的區別。”尚鍽解釋道。
    “並不止如此哦。”歐陽明遠提示他們,“由于微量氰酸鉀即可致命,且死者是在死亡十二小時以後才取出的身份信標,里面的氰酸鉀不太可能檢查的出來。因此,我們現在並沒有任何證明死者死于氰酸鉀中毒的證據。而在嫌疑人的杯子里檢查出來的氰酸物,也可以被他們推說是被別人杯子里的氰酸物污染,或者甚至他們可以說是空姐故意放進去混淆視听的。因此,他很有可能被無罪釋放。”
    這個結果讓阿澤和尚鍽無比震驚。
    無罪釋放?
    讓一個大家都知道是殺人犯的人無罪釋放?
    “你們應該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吧?”歐陽明遠看鋪墊地差不多了,打算公開自己此行的目的。
    “當然,讓一個殺人犯逍遙法外,太難接受了。”阿澤氣憤不已。
    “那麼,二審的時候,您二位會被作為證人請去法院。為了能讓那個惡魔不至于逍遙法外,我希望二位可以考慮一下……”
    “作偽證?”阿澤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從一位檢察官的嘴里說出來的。
    “不是作偽證,是不要把關于藥物的證詞說出去。”歐陽明遠糾正道。
    “即便我們不說,當時的四個人里,石月月和張翼目前都在空天市,他們也可以作證。”尚鍽不想直接和這個城市的公檢法人員抵觸,想出了這番說辭。
    “自然,那邊那兩人我已經打點好了。”歐陽明遠笑著說,“只剩下你們二位了。”
    看來這個人和羅興一樣,是個不好對付的。如果直接貿然拒絕,以後說不定還會有多少麻煩呢。但是,答應他在法庭上作偽證,這也讓二人感到十分的難辦。
    他們總算知道為什麼羅興會說忙完這段時期才會來找他們討論代言的事情。看來他早就知道阿澤他們會面對這樣一個難辦的選擇題。
    “距離開庭還有三天時間,二位想好後可以直接聯系我。你們的身份戒指里已經有我的聯系方式了。”歐陽明遠說完便起身,“那我就不叨擾二位了,告辭。”
    說著,歐陽明遠離開了阿澤的家。
    蔚辰在陽台上注視著歐陽明遠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後才回到客廳里。阿澤和尚鍽都陷入了痛苦的抉擇之中。
    要麼實話實說,讓殺人犯逍遙法外;要麼作偽證,違背自己一以貫之的信念和堅持。
    況且,那個空姐很有可能真的下藥了。如果不把這一點指出來,是否又算包庇罪犯呢?
    這個選擇太困難了。
    蔚辰在陽台听到了他們所有的談話,自然也知道阿澤他們在糾結什麼。
    “可以和我詳細說說嗎?”蔚辰把手放在阿澤的肩膀上,“這個案子!”
    阿澤抬起頭,和蔚辰藍色的雙眼對視了一下。
    “或許,我是說或許,我可以幫到些什麼呢。”蔚辰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真的,好像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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