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媽不愧是廣場舞領隊出身，行動力驚人。我這邊還在心里給爺爺上香祈禱，那邊她已經回家翻出了一個光線極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的老式手電筒，外加兩頭剝好的大蒜揣在兜里，聲稱能闢邪。
我看著她手里那比螢火蟲亮不了多少的手電，又瞅瞅自己手機不到20的電量，心想咱倆這組合，闢邪夠嗆，倒是挺適合給鬼屋增加點氣氛。
“小李，你走前面，你年輕火力旺，陽氣足！”王大媽把我往前一推，自己則緊緊跟在我後面，手里還攥著那兩頭大蒜，像握著兩顆手榴彈。
我︰“……大媽，您這陽氣論，它科學嗎？”
“少廢話！七十塊錢呢！”
行，金主爸爸說什麼都對。
通往小區西北角的路上，人煙漸漸稀少。這邊本來就是老舊的家屬樓，住戶不多，加上防空洞那不怎麼吉利的傳聞，更是鳥不拉屎。路燈也壞了好幾盞，一閃一閃的，配合著呼呼的風聲，硬是把一個普通的小區角落渲染出了幾分聊齋味兒。
我的“賽博奇門pro pus至尊版”app也沒閑著，時不時震動一下，推送一些莫名其妙的通知︰
“叮！檢測到前方陰氣濃度輕微上升，建議用戶佩戴護身符推薦本app商城售價998的電子護身符，新用戶首單八折）。”
“叮！西北方‘死門’能量場活躍，可能干擾電子設備信號，若失聯，請嘗試重啟或氪金升級vip通道。”
“叮！附近有未知生物能量反應，特征︰毛茸茸，四條腿，可能具有萌系攻擊力。”
我看著最後一條推送，嘴角抽搐了一下。這app，還真是……敬業。
終于，我們站在了那個傳說中的防空洞入口前。
鐵門銹得不成樣子，上面糊滿了小廣告，從“通下水道”到“老中醫包治百病”，充滿了生活氣息，倒是沖淡了幾分恐怖感。門上掛著一把同樣銹跡斑斑的大鎖，看起來很牢固。
“完了，鎖著呢，進不去。”我松了口氣，轉身就要開溜，“大媽，看來富貴不在這兒，咱們……”
“等等！”王大媽眼尖，指著鐵門下方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你看那兒！”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鐵門底下因為年久失修，銹蝕出了一個大概……能容納一個煤氣罐……啊不，一只肥貓鑽過去的小洞。洞口還有幾根可疑的橘黃色貓毛。
王大媽激動了︰“是富貴的毛！它肯定是從這兒鑽進去的！”
我︰“……”
不是吧爺爺，您這奇門遁甲app，難道這次真的蒙對了？
王大媽二話不說，試圖把手伸進洞里撈，奈何洞口太小，她胳膊太粗。折騰半天，她把目光投向了我。
“小李，你瘦，你來！”
“我……”我看了看那黑 的洞口，又看了看王大媽不容置疑的眼神和那七十塊錢的誘惑，悲憤地……認命了。
我趴在地上，把手機叼在嘴里當光源手電筒的光實在太感人），深吸一口氣，像條泥鰍一樣，吭哧吭哧地往里鑽。
別說，這洞口大小還真就卡得剛剛好，再胖一點都進不來。富貴那體型能進來，簡直是貓界柔術大師。
鑽進去的一瞬間，一股混合著鐵銹、塵土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我差點把手機吞下去。
里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我手機屏幕發出微弱的光。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耗電量警告！），勉強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
這就是防空洞內部？比想象中要大，空曠，潮濕，牆壁上滲著水珠，地上坑坑窪窪。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嗯，貓尿和貓糧混合的奇特味道？
“富貴？富貴？你在哪兒？”我壓低聲音喊道，生怕驚動了什麼不該驚動的東西。
回應我的，只有我自己的回聲，以及……一陣細微的 聲，好像是從防空洞深處傳來的。
“喵……”
一聲微弱但清晰的貓叫聲響起！
是富貴！
我精神一振，循著聲音，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王大媽在洞口急得團團轉，壓著嗓子喊︰“小李！怎麼樣了？找到沒？”
“好像听見叫聲了！大媽您別急！”我一邊回應，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
越往里走，那股貓糧味兒越重，還夾雜著一些……魚干？貓薄荷？
轉過一個拐角，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只見防空洞最深處，地勢稍微開闊平坦一些的地方，借著我手機的光，十好幾只貓圍成一個半圓形，蹲坐在地上，姿態肅穆。
有肥碩的橘貓富貴赫然在列！），有優雅的暹羅，有警惕的狸花，有高冷的英短……五花八門，幾乎囊括了小區里所有叫得上名號的流浪貓和家貓。
而在它們面前，一個用破紙箱和爛木板搭起來的簡陋“高台”上，一只眼神格外犀利、脖子上還掛著半個塑料瓶蓋當“勛章”的黑貓，正端坐其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它的“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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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散落著一些“貢品”——幾根被啃過的火腿腸，半袋被撕開的小魚干，甚至還有一小撮翠綠的貓薄荷。
富貴，我那只被王大媽認為膽小怕事的肥橘貓，此刻正襟危坐，眼神專注，時不時還對著台上的黑貓發出表示贊同的“咕嚕”聲。
這……這他媽是什麼情況？貓咪秘密集會？還是……貓版黑社會開大會？
我再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賽博奇門pro pus至尊版”app。
屏幕上，那個血紅的“死門”符號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注解︰
“死門︰亦代表極度隱秘、不為人知的聚集之地。今日此處有‘貓皇’登基大典，閑人免入，擅闖者……後果自負可能會被萌爪制裁）。”
我︰“………………”
爺爺！您這奇門遁甲，它也太不正經了吧！！！
就在我石化當場的時候，台上的黑貓“老大”似乎察覺到了我這個不速之客，碧綠的眼楮猛地朝我這邊射來，發出一聲低沉的警告︰“喵嗷！”翻譯︰什麼人？！）
底下十幾只貓瞬間轉過頭，十幾雙發亮的眼楮齊刷刷地盯住了我。
富貴也看見了我，愣了一下，然後……它居然沖我搖了搖頭，還抬起一只爪子，比劃了一個“噓”的動作？！
我徹底凌亂了。
這年頭，連貓都這麼卷了嗎？開個會還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還有，富貴你這濃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叛變革命了？！王大媽知道你在這兒“密謀大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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