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疫消歸家起孩名
暮色籠罩著四方館的飛檐，李長河在青石階前來回踱步，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最終他停下腳步，右手重重拍在朱漆廊柱上，震得檐角銅鈴叮當作響。
“這血...無論如何都不能輸。”他望著掌心交錯的紋路喃喃自語，仿佛能透過皮膚看見血管里流淌著的秘密。
他無法預估輸血給其他人，會帶來怎樣的嚴重後果。
因為，他想起了發生在老師李世民身上不能解釋的事情，當初他給老師李世民輸過血後，李世民身體素質也隨即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強化。
他當初沒有多想，以為老師和他一樣也是因為穿越引發的異變。
但現在想來，似乎情況不是這樣，因為老師是魂穿啊！
那麼結合這幾天他的實驗結果，那麼老師李世民身上的變化，定是自己血液帶來的。
若真是如此，那麼他的血液就跟超級英雄電影中的‘超級強化血清’沒啥區別了，或者說，自己就是一個移動的‘唐僧肉’。
他攥緊腰間玉帶，指節發白。這個消息一定要保密，若讓世人知曉自己血脈的秘密，恐怕連太極宮那位九五之尊，也難擋天下人心中最隱秘的貪婪。
所以，這一次的天花疫病，只能按照傳統手段來。
他雖是醫生，可他也是人，保護好自己才能醫治更多的人。
時間一轉便到了四月六日，皇家醫學院東廂房突然爆發出瓷器碎裂的脆響。
王元朗赤著腳沖出實驗室，手中琉璃瓶里的液體在晨曦中泛著微光。
他發冠歪斜，衣襟沾滿藥漬，卻像個孩子般又哭又笑︰“成了！李先生說的疫苗成了！”驚起檐下一群白鴿，撲稜稜掠過醫學院的上空。
《貞觀紀事》載︰時值仲春，天花痘疹橫行。有醫者王元朗者，承先聖李長河之法，制牛痘疫苗于乙酉年四月初六。自此瘟神退避，萬民得安，王氏遂稱為痘科聖手，天花疫苗之父。
而後四月十五日，晨霧未散。
李長河站在四方館緊閉的門前，听著朱雀大街漸漸喧囂的人聲。
被汗浸濕掌心，風一吹過，微冷。
大門緩緩打開，李世民正負手立于門前的銀杏樹樹下，玄色常服上金線繡的團龍在朝陽下若隱若現。
師徒二人相視無言。李世民抬手欲拍他肩膀，卻在半空頓了頓，轉而擁抱。
李長河喉結滾動，而後深深一揖到地。
兩人無言，但盡在不言中。
而後李長河快速飛奔回家，因為隔離在四方館的日子里，自己的妻子甦羽沐已生產。
貞觀二年四月五日，李長河當父親了。
而之所以李長河還隔離在四方館內，一是怕自己身上可能會攜帶病毒傳染給孩子，二是四方館內的一些病人還離不開他的救治。
不過到了今日，總算是一切塵埃落定。
整個長安已經連續七日沒有新的病例出現，四方館內的人員皆康復。
長安的封鎖也同步解除。
進入平康坊，李長河在早已準備好的洗浴房內，連續經過三次藥浴洗漱，甚至為了安全，他還用酒精對自己進行了一番消毒。
當他換上一套燻過沉香的素白中衣時，他的指尖已泡得有些發皺。
然後他才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家門。
迎接他的是灰狼刑天，拍拍它的腦袋，然後李長河慢慢打開臥室房門。
臥房門軸轉動的吱呀聲驚醒了搖籃里的嬰孩，甦羽沐慌忙去捂，襁褓的手還懸在半空，他就看見李長河泛紅的眼眸。
“雅兒...”他聲音哽在喉間，望著妻子未施粉黛的憔悴面容，李長河心疼不已。
甦羽沐鬢發散亂地倚在鴛鴦枕上，產後的虛浮未褪，眼底卻亮得驚人。
兩人目光交纏，千言萬語此刻都化作了無言的相思。
李長河雙眼泛起淚花，“辛苦你了。”
“夫君...我好想你。”
隨即兩人喜極而泣，相擁在一起。
.......
直到此刻的美好被嬰孩的啼哭打破。
李長河顫抖著接過襁褓，二十歲的青年此刻笨拙得像捧著易碎的琉璃。
懷中小人兒突然停止哭泣，睜著烏溜溜的眸子與他對視，粉嫩的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他懸在半空的食指，溫軟觸感如春溪漫過心頭。
“你看這是我們的孩兒。”甦羽沐輕聲細語道。
李長河這才認真看向自己的孩子。
瞬間，他那多日沉郁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還帶有青澀臉龐，一副青年模樣的李長河臉上泛起一副老父親般慈祥。
輕輕摸摸孩子的小腦袋，二十歲的他，渾身充滿幸福。
“夫君，給孩子起一個名字吧。”
“雅兒，這段日子你最辛苦，要不，孩子的名字你來起。”
甦羽沐噗嗤一笑，“哪有女子起名字的。”
李長河神色卻是一正，“何以不行，在我李長河這的道理，你是我的妻子，也是孩子的阿娘，你我是平等的，孩子的名字，你自是起的。”
甦羽沐瞬間滿眼感動，心中從未有如此的安心，她知曉，這一輩子，值了。
甦羽沐︰“夫君，我知道啦，我可沒你那麼高的文學，這樣好了，我們一人起一個字可好？你先來。”
李長河寵溺一笑，把甦羽沐抱入懷中，思忖片刻，小聲道︰“雅兒，我很早就有一個想法。”
“那便是字輩，我想效仿老師，也就是聖人家的字輩。”
“具體是︰清昭明德，文振武安，仁繼義守 信立智端，謙和禮達，宏遠傳邦，勤厚學弘，忠正長延，豐泰榮光，景瑞永年。”
“那，我們第一個孩子就以清開始，你看好嗎？”
此刻甦羽沐眼中滿是歡喜，而後眨了眨眼楮，“清...那麼...”
突然甦羽沐靈光一閃，“昨夜我夢見曲江活水源泉，源，清源，就叫李清源。”
而後她指尖輕點嬰孩鼻尖，“小清源，你有名字啦，是爹娘給你共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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