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同志的壓力很大啊!”
牛宏看著吉普車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
“牛大哥,回屋吧,外面挺冷冷的。”
汪丹丹一挽牛宏的手臂,揚起俏臉,露出嫵媚動人的笑容。
工作對于她來說,猶如天上的浮雲,不是她該關心的。
她最在意的是牛宏的身體,胃,和他的心。
“丹丹,蘭花她……唉,不說她了。”
牛宏本想著替馬蘭花罵人向汪丹丹解釋兩句求得其原諒,突然又覺得無話可說。
還能說些什麼?
有些人終究會成為生命中的過客,
即便是重生一世,也依然改變不了生命運行的軌跡。
此刻,
牛宏認命了。
“牛大哥,那個女孩曾經喜歡過你吧?”
汪丹丹一臉戲謔地看著牛宏,柔聲詢問,語氣里帶著關切又夾雜著幾分好奇。
“是啊,不是她娘從中作梗,也許我們早就成了一對。
陰差陽錯,終究是有緣無分。
只能這樣嘍!”
牛宏實話實說,雙手一攤,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汪丹丹听後,面色漸漸變得凝重,馬蘭花之于牛大哥是這樣,她對于牛宏來講又會是怎樣的呢?
……
汪丹丹的心緒在一剎那間有了些許的慌亂,片刻後,一顆心又堅如磐石般鎮定下來。
眼楮眨了眨,嘻嘻一笑。
“牛大哥,那是她娘眼瞎,沒有看到你的好,進屋,我給你做飯吃。”
“走。”
牛宏轉頭看向停在院子里的卡車,有了將其佔為己有的想法。
注意到牛宏的目光,汪丹丹將牛宏的手臂往懷里抱了抱,輕聲詢問,
“牛大哥,看啥呢?”
“這輛卡車不錯,算是我的戰利品,不上繳了。”
“卡車坐著哪有吉普車舒服?”汪丹丹不解地詢問。
“卡車拉貨的能力比吉普車可是強太多了,這可是妥妥的賺錢工具!”
“牛大哥,你那麼多的錢了,還想賺錢?”
“當然,多多益善!”牛宏毫不猶豫地回答。
“嘻嘻,牛大哥,我喜歡你……現在的這個樣子。”汪丹丹說話的時候,眼楮笑眯成了一條縫隙。
“走,回屋做飯吃去。”
作為一個未來的大富豪,牛宏又怎麼舍得虧待自己的胃口,勾住汪丹丹的肩頭向著門房走去。
此時,
糧管所斜對面的公社衛生院里騷動了起來。
公社書記的兒媳婦要小產的消息在衛生院里不脛而走,消息迅速得到了傳播。
院長、醫生、護士整齊地匯集在病房門口,唯恐看護不周,引起公社書記的怪罪。
這些在衛生院上班的醫生、護士的家,都住在附近,對于杜子達、杜旭、李改花等人也都很熟悉。
時間不長,
正在家中休息的李改花就听到了風聲,著急忙慌地來到衛生院。
在衛生院院長、副院長的陪同下,走進病房,
躺在病床上打著吊瓶的馬蘭花,雙眼緊閉,臉色金黃。
李改花見狀,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
抱孫子的夢想在這一刻掉落在地,摔得稀碎。
希望破滅了,
李改花心中的怒火也在這一刻升騰而起,銀牙一咬,強忍住心中的怒氣,看向杜旭,高聲詢問,
“小旭,蘭花這事兒是誰干的,誰干的?”
“娘,是牛宏身邊那個臭婊子干的,就是她用腳踢了蘭花的肚子。”
旁邊的院長、副院長一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中暗想,
牛宏是誰?
他身邊的人又是誰?
不知道這是公社書記的兒媳婦兒嗎?
竟然還敢動腳踢人?
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包天。
哪知李改花听後,臉色大變,身體微微晃了晃,若不是杜旭眼疾手快地攙扶住,必定會栽倒在地。
定了定神,伸出手去朝著杜旭的臉上毫不猶豫地就是一個耳光。
“啪。”
聲音清脆而響亮。
杜旭懵了,一旁的院長們也看懵了。
不應該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嗎?
怎麼自己人打起自己人了呢?
這是啥情況?
半晌之後,杜旭看著他娘李改花滿臉的怒容,疑惑地問道,
“娘,你怎麼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問你,你是不是招惹了牛宏,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姑娘?”
“我沒有?”
杜旭連忙矢口否認,他不明白,他娘知道了踢蘭花肚子的人,不去找對方理論,卻抬手打自己兒子的耳光。
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你還敢嘴硬,你給我說不說實話?”
李改花用手一指正手捂臉頰的杜旭,聲音的調門升高了八度。
站立在一旁的衛生院院長、副院長們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吵吵啥呢?這是衛生院,不是開大會!”
隨著聲音,杜子達也來到了病房。
“爹,我娘她打我。”
看到杜子達,杜旭連忙走過去傾訴委屈。
“改花,你怎麼動手打小旭呢?”
杜子達的言談中隱隱有責備的意味。
“我為什麼打你兒子,你問問他到底惹了多大的禍。”
病房里的醫護人員見勢不妙,匆忙退出房間,眼不見為淨,耳不听為清。
躺在病床上的馬蘭花被爭吵聲驚醒,緩緩睜開眼楮,看到自己的公公婆婆站在病房里對峙。
杜子達轉臉看向身邊的杜旭,溫聲詢問。
“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爹,這事兒他不賴我,我和蘭花早晨去上班,敲了半天的大門,看大門的牛宏才開門。
我就說了他兩句,被他抬手打了兩記耳光,還被他一腳踹倒在地上。
蘭花替我出頭,被他身邊的那個臭婊子踢中了肚子。”
杜子達越听臉色越加的陰沉,听完了杜旭的講述,
他的手指動了幾動,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眉頭微皺,看向杜旭說道。
“你媽說的沒有錯,她打你是對的,兒子,你闖了大禍啦。”
杜子達說到最後,聲音低得只有杜旭能听到。
“爹,牛宏他不就是個看大門嗎,你和娘怎麼好像都怕他?”
杜旭看著他爹不解地問道。
“兒子,你來,爹給你解釋一下。”
杜子達看著自己從小養大的兒子,終究還是忍住想揍人的沖動,態度和藹地將杜旭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道,
“牛宏看大門那是假象,真正的目的是揪出從糧庫倒騰糧食的內鬼。
他身邊的女孩,是副縣長兼公安局長汪耀宗的親佷女,縣人民委員會食堂經理兼大廚汪耀祖的親女兒。
就憑他們兩個人的身份你和蘭花也敢去招惹,
不是惹了大禍,是什麼?
你娘是一點兒都沒虧說你啊。”
杜旭一听,如遭雷擊,神情木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從小耳濡目染,他深深地懂得官場的規矩,
官大一級壓死人。
自己和蘭花竟然惹了金山縣最不該招惹的人!
這禍惹得可真的是不小。
心里頓時慌了神兒。
良久之後,方才緩過神,焦急地低聲詢問,
“爹,我該咋辦啊?”
杜子達重重地喘了口粗氣,思索片刻,說道,
“幸虧蘭花躺在了醫院里,不然,這件事還真的不好收場。”
“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子達沒有直接回答兒子的疑問,輕聲叮囑。
“記住,以後再見到牛宏和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先道歉,多賠笑臉,沒事兒躲著走,千萬不要再去招惹他們。”
杜旭看了眼杜子達,沉聲回應說,
“好的,爹,我知道了。”
……
柳劍鋒回到糧管所,推開門房的小門,看到牛宏正倚靠在炕頭睡得正酣,炕桌上則擺著四個熱氣騰騰的小菜。
汪丹丹在灶台邊忙活著,心中大為羨慕,剛想開口說話,
只見汪丹丹將食指豎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隨後有用最低的聲音說道,
“牛大哥昨晚忙活了一個晚上,讓他再多睡會兒,柳副局長隨便坐。”
“好的。”
柳劍鋒答應一聲,自個兒拿了木凳坐在爐火邊,烘烤冰冷的雙手。
心中暗自感嘆,
人和人真的不一樣,自己咋就沒有這樣的好福氣呢?
大白天躺在炕上睡大覺,還有人在一旁無怨無悔地忙活著給做飯吃。
回頭想一想自己家里的那個黃臉婆,兩個半大小子。
再看看眼前的牛宏、牛副局長。
唉!
柳劍鋒把頭一低,心中暗自喟嘆。
輕微的動作驚醒了酣睡中的牛宏,睜開眼,看到柳劍鋒正坐在自己的身邊,輕輕拍了拍柳劍鋒的後背。
“劍鋒同志,這一趟出去,可有收獲?”
“沒有,屋子里落滿了灰塵,地上除了有零星的野獸的腳印,一個人的腳印都沒有。”
“看來那個據點應該被敵特放棄了。”
牛宏眨巴著眼楮,喃喃地回應。
“牛大哥醒啦,快洗手吃飯,柳副局長一起來吧。”
汪丹丹不失時機地向兩人發出邀請。
“劍鋒同志,一起來嘗一嘗丹丹同志的手藝。”
“嗯,今天借助你牛副局長的光,我也有口福了。”
柳劍鋒知道牛宏的脾氣,沒有謙讓,很自然地做到炕桌邊,開始吃起了早飯。
“劍鋒同志,馬上要到五一國際勞動節,我準備帶著家人去一趟哈市,可能要跟你請幾天假。”
“沒有問題,這里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得完的,你有事情,只管去忙。”
吃著牛宏的飯菜,柳劍鋒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再者說,
向陽公社的試點工作,也真的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得完的,欲速則不達。
牛宏提出在節假日休息的要求合情合理,他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牛大哥……”
汪丹丹看了眼牛宏,欲言又止。
“嗯,有事情?”
牛宏咽下嘴里的飯菜,詢問說。
“沒、沒有。”
汪丹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瞬間又被她遮掩過去。
柳劍鋒心頭一動,想了想,說道。
“牛副局長,我手頭恰好有些材料需要拿到省公安廳找專家鑒定,就麻煩丹丹小姐和你一起去一趟吧!”
“啊……,那好吧。”
雖然很驚訝,但是,牛宏依然爽快地答應下來。
只是,
一想到帶著汪丹丹去哈市免不了要和姚姬、牛鮮花、喜鳳等人見面,牛宏就感覺到一陣陣的頭疼。
心中很是納悶,今天的柳劍鋒吃錯藥啦?竟然想出這樣的餿主意,過節放假也不讓自己放松幾天。
汪丹丹聞听,心頭大喜,她從心里是一刻也不想離開牛宏。雖然知道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她依然是無怨無悔。
眼見柳劍鋒在給她創造機會,這個人情汪丹丹認。
連忙親切的說道,
“柳副局長吃菜。”
柳劍鋒微微一笑,由衷的夸贊,
“還真別說,丹丹小姐的手藝是真不賴,太羨慕咱們的牛副局長啦,天天有這樣的口福。”
牛宏聞听,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看著柳劍鋒呵呵一笑,
“柳副局長,這樣好啦,我把丹丹同志讓給你做生活秘書,你看可以不?”
不等柳劍鋒回應,就听一旁正在吃飯的汪丹丹,大聲抗議。
“不可以,牛大哥把我當成啥了?想送人就送人,不想送人就留在手里,等著我發霉長毛。”
柳劍鋒聞听,哈哈大笑,用手拍了拍牛宏的肩膀,說道,
“哈哈哈,牛副局長你呀你,你也太對不起丹丹小姐給你做的這一桌子飯菜啦。
回到金山縣城,我一定會到汪局長那里好好的告你一狀,說你欺負我們丹丹小姐。
把人家欺負得不行不行的。”
牛宏看到這話再說下去,吃虧的必然是自己,連忙轉換話題,說道。
“劍鋒同志,姜山把人都交給你了吧?”
柳劍鋒微微一愣,想了想回答說,
“交給我了,兩個癱瘓,兩個傷殘,沒有一個人是囫圇的,看來昨天晚上的斗爭很激烈嗎!”
說著,柳劍鋒想起了卡車上的四具尸體。
“讓姜山帶給你的那四個是活著的,死了的都在卡車車廂里扔著呢,昨天晚上,他們的人一共帶了兩把AK47突擊步槍。
火力強著呢!
如果我稍微遲疑那麼一瞬間,倒下的就會是我。”
听完牛宏的簡單描述,柳劍鋒心中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原來還覺得自己開車將老李頭送回金山縣城,往來奔波,非常的辛苦。牛宏帶著汪丹丹在這門房里一待,輕松、愜意。
哪料想,
兩人在昨天晚上竟然共同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尤其是汪丹丹,還面臨了被八個男人的強暴的風險。
這樣一比較,自己也僅僅開個車,送個人,已然是輕松的無法再輕松的工作了。
“姜山知道吧?”
牛宏看著柳劍鋒詫異的表情,微微一笑,將自己收服姜山等人的過程,也大致的講述一遍。
柳劍鋒听後,更加地驚訝莫名。
方才理解了自己剛進門房時,牛宏在呼呼大睡,汪丹丹卻不讓自己去打擾他的用意。
昨天晚上,真的是太累人了。
也真的是太難為牛宏、牛副局長了。
如果換成了他自己,不死也得蛻層皮。
隨即沉思片刻,說道。
“牛副局長,你說大劉、姜山都一致認為石老三最有作案嫌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