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在煙廠上班，是外人羨慕的“鐵飯碗”，可他們兩個人一個月工資和獎金加起來還不到100元。
這小小的米粉店，開張第一天，營業額就能有200，除掉各項開支，純利潤就能有差不多100元。
這簡直顛覆了他們所有人的認知，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店，租店面、請人，買東西，加簡單裝修，看著花銷大，可這回報也太驚人了！
看著眾人震驚的仿佛被雷劈中的表情，張衛國心里好笑，臉上卻帶著不出所料的笑意。
他早就估算過，只要味道好，地段不錯，加上開業的噱頭，生意就不會差。
“行了行了，都別傻站著。”張衛國拍拍手，打破了寂靜，“錢收好，放進二樓的保險櫃，以後每周去銀行存一次。”
他沒事人一樣，轉身進了後廚，系上圍裙。
“忙了一天，中午光顧著招呼客人，咱們自己也就隨便扒拉了兩口粉，現在肯定都餓了。等著，哥給你們做頓好的！”
丁耀陽反應過來，連忙放下手里的抹布，“哥，我來幫忙！”
他是個實在人，白天沒能幫上忙，下了班二話不說就趕過來，掃地拖地，擺桌子，樣樣搶著干。
其他人累了一天，坐在外面閑聊，喝水休息。
丁耀陽在後廚幫忙洗菜，切菜，鍋碗瓢盆的踫撞聲，伴隨著的說笑聲，顯得格外溫馨。
沒多久，張衛國和丁耀陽把菜端到了四張小桌拼成飯桌上。
黃豆燜豬蹄、香干回鍋肉、紅燒鯽魚、涼拌木耳、茄子燒豆角，再配上一大盆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湯。
五菜一湯，葷素搭配，擺了滿滿當當一大桌子。
“來來來，都坐！”張衛國解下圍裙，又從角落里拿出幾瓶橘子味汽水，“啪啪”幾聲撬開瓶蓋。
“今天咱們張記米粉開業大吉，生意不錯，這都離不開大家的辛苦！”張衛國舉起汽水瓶，“尤其是雪梅、桂花，春波，你們做得很好。”
“還有一些宣傳單，根生，明天你和我抽空去附近的市一中、紡織廠、糖廠門口發一發。”
“等咱們店里的味道傳開，口碑起來了，生意只會越來越好！”
劉根生應下，他舉起瓶子，笑著說︰“來，為了紅紅火火的張記米粉，大家喝一個！”
“好，喝一個。”
“干杯！”
眾人笑著舉起手里的汽水瓶，清脆地踫在一起。
雖然不是酒，但這甜滋滋的汽水，此刻喝在嘴里，比什麼美酒都醉人。
一頓豐盛的晚餐吃得熱熱鬧鬧，一天的疲憊仿佛都被這頓飯給驅散了。
吃過飯，雪梅和春波去洗碗，張秀蘭悄悄拉了拉張衛國的胳膊，朝門口努努嘴。
張衛國會意，跟著她走出了米粉店，來到了隔壁還在裝修的女裝店里。
店里空蕩蕩的，只堆放著一些裝修材料，空氣中還彌漫著石灰和油漆味兒。
再有十來天，裝修就能徹底搞好。
張秀蘭看著自家哥哥，猶豫了一下，語氣帶著一絲試探和決心，“哥，明年你帶帶我唄。我想去廠里辦個停薪留職，跟你學做生意。”
張衛國聞言，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他看著自己的妹妹，路燈的光透過沒裝玻璃的窗戶照進來，秀蘭的臉色很好，白里透紅。
“停薪留職？”張衛國反問，語氣帶著一絲調侃，又有一絲認真。“我沒听錯吧？當初是誰說的，煙廠可是金飯碗，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為了讓你進去，你公婆當初托了多少關系，花了多少錢，你忘了？”
“怎麼這才安穩了幾年，就想跟著我做生意了。”
張秀蘭迎著自家哥哥帶著調侃和審視的目光，臉上卻不見絲毫忸怩，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干脆利落︰“哥，你不用拿話噎我，此一時彼一時嘛！”
“沒錯，當初托關系進廠，是費了不少勁，那時候我剛從鄉下出來，眼皮子淺，沒見過啥世面，覺得捧上鐵飯碗，每個月能拿四十多塊錢工資，那就是頂天的好日子了！誰不想安穩？”
說到這，她話鋒一轉，眼楮亮得驚人，語氣里帶著一股被現實狠狠沖擊過的激動。
“可今天我算看明白了，你這粉館，一天的流水就快兩百塊。刨掉本錢、開支，純賺的錢，比我和耀陽兩個人一個月工資加起來還多。哥，誰會嫌錢多燒手啊？”
張秀蘭越說越激動，仿佛要把過去幾年安于現狀的自己徹底打碎。
“我算是想通了，廠里是穩定，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可也就那樣了，干一輩子，死工資，頂多混個小組長，能有啥出息？一眼就能望到頭！”
張衛國看著自家三妹這副模樣，臉上的調侃慢慢收斂，換上了一絲贊許。
他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你這話沒說錯，上班有上班的好處，穩定，旱澇保收。”
“但也就這樣了，發不了大財。要想真正掙大錢，改善生活，還得是自己干，做生意。”
這番話，他說得不疾不徐，卻帶著一股洞悉世事的通透。
張衛國不再逗自家三妹，笑著說︰“你剛才說的，哥記在心里了。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這攤子剛鋪開，女裝店也還沒影呢。等以後哥再開分店，或者有其他合適的買賣，肯定拉你入伙。”
張衛國心里給自家這個三妹默默點了個贊，可以啊，這丫頭，腦子轉得夠快，不是個糊涂的，被眼前的利益一刺激，立刻就反應過來，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比起那些抱著鐵飯碗沾沾自喜，不肯挪窩的人，強了不止一星半點。這種人，只要給她一個機會，她自己就能牢牢抓住，順著梯子往上爬。
張秀蘭听了這話，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用力點點頭︰“行，哥，那妹妹就提前祝你女裝店也能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兄妹倆又在空蕩蕩的店面里低聲聊了幾句未來的規劃，主要是張衛國在說，張秀蘭認真地听著，時不時點點頭。
這時，店門口傳來了丁耀陽的聲音︰“秀蘭，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家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哎，來了！”張秀蘭應了一聲，又對張衛國說︰“哥，那我跟耀陽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去吧，路上小心點。”張衛國擺擺手。
送走了三妹和妹夫，看著他們倆騎著自行車消失在夜色里，張衛國轉身回了米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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