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轉眼幾十年過去。
大風廠日益壯大,員工人數不斷增加。
當年的年輕人如今已滿頭銀發。
對鄭西坡來說,廠里的老同事像親人,中青年工人則似 。
他將自己的青春與熱血獻給了大風廠,這里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後來,時代潮流推動改革深入發展。”
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的理念,猶如春風般席卷全國。
陳岩石帶著關于企業改制的大量文件來到大風廠。
經過多輪討論與決策,這些文件被提煉為一份關鍵文件並對外公布。
于是,大風廠歸于蔡成功名下。
幸運的是,有陳岩石這樣關心工人的老領導。
在他的努力下,鄭西坡等工人順利獲得了股權,真正實現了主人翁的地位。
除了固定的工資與獎金,作為股東的他們還能享受豐厚分紅,這令尚未改制的國企員工艷羨不已。
漢東大風廠。
鄭西坡依舊沉浸于過往的記憶。
他的存折里那二十萬積蓄,來自早年在大風廠的豐厚分紅。
那時,工人們的日子明顯好轉,對未來充滿期待。
然而,不知從何開始,時代潮流發生了微妙變化,世事日新月異。
曾經,人們堅信辛勤勞動可以帶來財富,踏實付出推動社會前行。
但隨後,投機行為像野草一樣瘋長,愈演愈烈。
房地產市場更是熱火朝天,房價飛漲,失去控制。
在此背景下,許多人意識到,辛苦經營實業所得遠不及炒房獲利。
只需低價購入房產,等待升值後賣出,便能輕松賺取巨款。
這種現象嚴重打擊了許多實干者。
在京城,眾多民企如同狂風中的枯葉,難敵不良風氣侵襲,大多走向衰敗。
蔡成功,在大風廠乃至整個京州商界,都是公認的聰明人,頭腦靈活,交際廣泛。
他曾憑借能力為大風廠贏得不少成就。
然而,在投機風潮下,即便是他,也開始感到力不從心。
為了企業生存,蔡成功陷入困境,被迫走上騙貸和借貸的歪路。
每筆貸款都似懸頂之劍,時刻威脅著他。
面對沉重的資金壓力,他別無選擇。
債務不斷累積,利息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大風廠的資金鏈徹底斷裂,企業瞬間陷入絕境。
當工廠宣告倒閉時,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讓鄭西坡和工友們猝不及防。
他們眼睜睜看著奮斗半生的企業轟然倒塌,像一座崩塌的大樓。
多年間,這里承載著他們的夢想與汗水,記錄了無數辛勤付出和歡聲笑語。
如今,一切歸于虛無。
廠房空蕩,機器停擺,昔日喧囂的廠區如今寂靜無聲。
鄭西坡和他的工友們神情恍惚,站在熟悉卻陌生的土地上,內心復雜難言,充滿迷茫與無助。
未來之路,仿佛籠罩在濃重的迷霧中,毫無方向。
鄭西坡陷入沉思,眼前景象由過去的繁華切換到如今的荒涼,一切終究結束。
漢東大風廠的廢棄廠區里,鄭西坡獨自行走,沉浸在對往昔的懷念中。
烈日當空,熾熱的陽光灑滿大地。
忽然,一道陰影投射而來,在陽光中逐漸逼近鄭西坡。
他警覺地察覺到有人靠近,轉身看見尤會計正朝他走來。
尤會計笑容滿面,遠遠便打招呼︰“鄭師傅,你也來了!”
鄭西坡抬頭瞥見尤會計,心中頓時涌起不滿。
尤會計如今是自己兒子公司財務總監,自從攀附上這層關系,他的行為愈發令鄭西坡厭惡,與從前判若兩人。
鄭西坡冷淡回應,帶著幾分諷刺︰“這不是尤總嗎?怎麼,你也來跟廠子說再見?”
尤會計臉上掠過一絲困惑,微皺眉頭。
鄭西坡滿臉疑惑地開口︰
“告別?跟誰告別呢?”
他抬手示意四周破敗的廠房。
語氣帶著不滿︰
“除了我們大風廠,還能有誰?這廠子馬上就要拆了。”
尤會計聞言,嘴角輕揚,露出一絲輕蔑︰
“拆就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們不是早搬新廠了嗎?”
鄭西坡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模樣,心中怒火更盛︰
“既然搬了新廠,你跑回來干啥?”
尤會計收斂笑意,神情嚴肅︰
“當然有事才來。
鄭乾董事長知道你在這兒,我就過來了。”
“鄭董希望你能出面,帶大家參加群訪。”
“上面重視了,或許能幫咱們爭取更多利益。”
“當初那些股權問題不都是你幫忙解決的嗎?繼續幫忙把這事辦妥吧。”
“再說,你的股份也不少。
舊大風廠的地值十個億,隨便分個兩三億對我們來說都是巨款。”
“你覺得呢?”
鄭西坡听罷心中一顫,終于明白兒子的真實意圖不過是為錢而來。
真是唯利是圖啊。
他盯著尤會計,表面萍靜,內心卻已波濤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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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新的較量,在這空曠的廠區悄然展開。
漢東大風廠內,鄭西坡滿心煩躁。
他重重揮了揮手,果斷說道︰
“想參加就讓你家鄭董自己去。”
“我去是肯定不去的。”
“現在我不過是被大風廠趕出來的人罷了。”
“早已經沒有當年的銳氣了。”
“更別說勇氣了。”
尤會計堆滿笑意,看似真誠。
實則步步緊逼︰
“老鄭師傅,您可別這樣想。”
“鄭董特意叮囑過。”
“董事和高管都不能參與群訪。”
“上面管得嚴,稍有差池就被認為別有用心。”
“思前想後,只有像您這樣年過六十的老員工最合適。”
“既能讓人重視,又不會招致太多懷疑。”
“而且您在威望很高,這一點大家都知道。”
“您去的話,肯定事半功倍。”
鄭西坡猛然意識到,
自己剛滿六十歲,
昨天兒子還特意給他辦了生日宴,
一家子熱鬧慶祝了一番。
他皺眉說道,語氣帶著幾分不悅︰
“即便符合條件,我也不會去。”
“昨晚我已經跟你們鄭董說得很清楚。”
“鄭董也沒再勉強我。”
“怎麼,尤總您今天非要逼我不可?”
尤會計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畢竟鄭乾答應過幫忙擔保。
要是能讓父親參加群訪,
就能得到兩萬塊獎金。
不然也不會帶上他。
此刻尤會計垂頭喪氣,苦笑道︰
“老鄭師傅,您以為我想啊?”
“鄭董給我下了死命令。”
“我實在沒轍。”
“他盼著您能發揮余熱。”
“把之前丟掉的權益奪回來。”
“說實話,若不是看在鄭董面上。”
“那些等著分紅的人。”
“早就堵到您家門口了!”
尤會計停頓片刻,眼神閃過一抹精明。
接著說道︰
“您是我們廠的大股東。”
“您的每一步都關系到大家的利益。”
“這次群訪如果沒有你帶頭,那些小股東心里都沒譜。
大家都盼著通過這次努力,從破產清算的大風廠爭取更多補償。
你要是不去,豈不是斷了大家的財路?再說,鄭董可是你的兒子,你就當為了他也要去啊。
現在的全新大風廠剛起步,正缺資金,你多爭取些權益,鄭董事長不也就能輕松些?而且,這對你來說也有好處,還能留點養老錢。
總不能讓鄭董親自出面吧,他現在也被手下牽制。”
漢東大風廠。
尤會計這話絕非虛言。
鄭西坡想起之前王的媳婦也曾找過他,神情焦急地警告過。
據她說,廠里持股員工幾乎都被動員參與群訪,剩下幾位敬重鄭西坡的老員工也在看他態度。
鄭西坡深知此事不可輕視。
雖然被人指責無妨,但若因自己決定連累兒子,實在後悔莫及。
兒子身為董事長,承載家族期望,怎能讓董事長親自冒險?
想到此,鄭西坡語氣軟化,深深嘆息,眉頭緊鎖︰“仔細想想,這事和有多大關聯?都怪蔡成功,是他毀了廠子!”
尤會計一听,急切上前反駁︰“蔡成功是誰任用的?不就是嗎?”
當年,陳岩石曾是關鍵人物。
他把蔡成功引入大風廠,並讓他成為大股東。
自那以後,各種問題紛至沓來。
如今工廠陷入困境。
若不承擔責任,誰又該擔責?
尤會計越說越激動,雙手揮舞著說道︰
“老鄭師傅,這次采訪我們要讓正視問題,給大家一個交代,把屬于我們的權益奪回來!大家都盼著您帶頭呢!”
空曠的廠區里,尤會計的聲音回蕩。
鄭西坡內心更加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早上他還跟妻子說清楚了,自己不能這麼做。
但現在為了兒子,他又不得不考慮。
這讓鄭西坡十分猶豫。
他沉思片刻,望向遠處破敗的廠房,緩緩開口道︰
“要不我們先去找陳岩石談談?听听他的意見,他閱歷豐富,或許能給我們指明方向。”
尤會計一听,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听陳岩石說什麼?他已經退下來了。
不在其位,就算說得再好,又能有多大用?現在做事靠的是實際權力,光有想法沒用。
再說,老頭子現在還在醫院,就算找到他又能怎樣?人都快不行了。
別把他折騰壞了,這責任我們可擔不起。”
鄭西坡皺眉反駁道︰
“你別亂講。
我听說陳老身體恢復得不錯。
他和省尾沙書記私交甚篤,關系非同一般。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沙書記得知大風廠的情況後,立刻趕往現場。”
“立刻撕下封條,恢復生產。”
“若非陳老從中斡旋,”
“沙書記怎會對咱們工廠的事情如此上心?”
尤會計听完鄭西坡的話,目光閃過一抹焦急,提高嗓門說︰
“正因如此,我們更需要組織一次集體 !只有把事情鬧大,吸引關注,省里的領導才會重新重視我們的訴求。
要是沒點動靜,上級領導日理萬機,哪會注意到我們普通百姓的呼聲?”
鄭西坡沉默了,回憶起“一一六”
火災那一夜。
那場意外的大火,像一道深深的傷痕,烙印在每位大風廠員工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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