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檬沒等陸景琛回應,她那雙總是帶著一絲狡黠的眼楮,此刻像是裝了雷達一樣,迅速鎖定了集市外圍的一個方向。
    那是一個被五顏六色、款式各異的衣服層層疊疊包圍起來的戶外小攤。
    攤位上掛滿了衣服,像是一道密不透風的布牆,人要是鑽進去,外面根本看不見。
    她迅速轉身,對著陸景琛飛快地說了一句︰“陸老師,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話音未落,她已經拉開車門,像一陣風似的朝著那個小攤小跑過去。
    陸景琛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微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眼神里帶著一絲無奈,也有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縱容。
    集市外圍的小攤販大多賣些日用雜貨,寧檬選的這個攤位,主打一個“啥都有”。
    從老大爺的背心到小姑娘的花裙子,應有盡有,價格也十分親民。
    攤主是個中年大嬸,正低頭刷著手機短視頻,對寧檬的到來只是掀了掀眼皮。
    寧檬也不廢話,目光如炬,飛快地在那些花花綠綠的衣物中掃視。
    【有了!】
    她的目標非常明確︰要普通,要不起眼,要和陸景琛平時的形象產生巨大反差!
    幾分鐘後,寧檬拎著一個紅色的大塑料袋,臉上帶著一種計謀得逞後的勝利表情,回到了保姆車上。
    那塑料袋鼓鼓囊囊的,還散發著一股新衣服特有的,略帶刺鼻的化學縴維味道。
    “陸老師,你看!”
    寧檬獻寶似的將塑料袋打開,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倒在了寬敞的真皮座椅上。
    瞬間,一股濃濃的“市井大叔”氣息撲面而來。
    陸景琛看著眼前這一堆與自己平日精致生活格格不入的“裝備”,那總是平靜無波的俊臉上,眉頭控制不住地挑了挑。
    他的表情十分復雜,像是震驚,又像是不解,還帶著一絲絲抗拒。
    【哈哈哈,雖然有些挑戰,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寧檬在心里偷笑,但表面上依舊一本正經。
    她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推銷︰“陸老師,相信我,穿上這些,你就可以安心出去了。”
    拿起一件條紋t恤,在陸景琛面前比劃了一下。
    “您看,時尚的完成度有時候是靠臉,但我們今天追求的是隱蔽的完成度,那就得靠這個!”
    陸景琛的目光又落在一雙塑料涼鞋上。
    他伸出修長漂亮的手指,指了指那雙鞋,語氣帶著明顯的不確定和一絲絲的……嫌棄?
    “這個……你確定?”
    寧檬立刻大力點頭,語氣斬釘截鐵︰“確定!當然確定!”
    她拿起一只涼鞋,展示給陸景琛看︰“陸老師您看,透氣,防滑,還接地氣!最關鍵的是,絕對!絕對!沒人會把這雙鞋和堂堂頂流影帝陸景琛聯系起來!”
    【穿上它,您就是菜市場最靚的……哦不,是最普通的仔!】
    寧檬看陸景琛依舊面露難色,知道該上攻心計了。
    她往前湊了湊,語氣放軟了一些,帶著點小小的央求︰
    “陸老師,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經費這麼足......”
    “來都來了,總不能還沒開始品嘗美食,就因為被認出來而打道回府吧?那多遺憾啊!”
    陸景琛的視線從那堆“裝備”上移開,落在了寧檬那雙亮晶晶、充滿期待和懇切的眼楮上。
    那眼神里,有對美食的渴望,有對任務的執著,還有一種……不輕易放棄的韌勁。
    他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
    最終,他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緩緩開口︰“好吧,我試試。”
    【耶!搞定!】
    寧檬在心里攥起了一個小拳拳。
    她麻利地收起散落在座椅上的“裝備”,將它們重新塞回那個大紅塑料袋里,然後遞給陸景琛。
    “陸老師,那您先換衣服,我下車等您......”
    說完,她不等陸景琛有什麼反應,飛快地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寧檬站在車外,伸了個懶腰,心情格外舒暢。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她甚至有心情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
    “今天是個好日子......”
    保姆車的車窗貼著深色的膜,從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寧檬背對著車門,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集市入口的熱鬧景象。
    車內。
    陸景琛看著寧檬歡快離去的背影,再低頭看看手中那個散發著濃郁化學縴維味道的紅色塑料袋。
    他英俊的臉上,情緒有些復雜。
    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要穿這種……如此接地氣的衣服。
    陸景琛花了3秒鐘給自己做了建設,開始從袋子里往外掏東西。
    首先是一件藍白條紋t恤。
    陸景琛把它拎起來,對著光線看了看。
    面料很薄,手感有些粗糙,甚至能看到一些細小的棉結。
    領口的地方,有點變形,像是被壓了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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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頂級設計師定制,面料舒適,剪裁合體。
    這件t恤,和他衣櫃里的任何一件都天差地別。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脫下了自己身上那件質感上乘的純白色休閑襯衫。
    襯衫被他整齊地疊好,放在一旁。
    然後,他有些艱難地將那件條紋t恤套在了身上。
    t恤的尺寸對他來說略微有些寬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
    一股陌生的、略帶刺鼻的布料氣味鑽進鼻孔。
    他微微蹙了蹙眉,感覺皮膚有點不適應這種粗糙的觸感。
    有點……毛毛的。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t恤摩擦著皮膚,帶來一種輕微的異樣感。
    接著是一條深色的化縴西裝長褲。
    陸景琛抖開褲子,那化縴面料在車內幽暗的光線下,泛著一種奇怪的微光。
    他用手指捻了捻,面料硬挺,缺乏彈性。
    他默默脫下自己的休閑褲,換上了這條“大叔褲”。
    褲腿果然有點長,堆在了腳踝處。
    他試著走了兩步,化縴面料摩擦時發出“沙沙”的輕響。
    感覺……很奇特。
    像是穿上了一層不屬于自己的外殼。
    他平時注重形象,褲子永遠是熨燙筆挺,長度恰到好處。
    這條褲子,讓他感覺自己瞬間矮了幾分,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隨意。
    最後,是那雙深棕色的塑料涼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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