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冬日的晨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創新中心108墅1號別墅寬敞的餐廳里。
肖鎮看著坐在對面的三兒子肖承棟，心中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滋味。
承棟今年29歲了，作為神龍集團另一部分金融方面實際上的掌舵人老大承梁長期坐鎮東京處理核心事務），他早已褪去了青澀，眉宇間沉澱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銳利。
然而此刻，在父親親自下廚準備的早餐面前，這個在商場上叱 風雲的年輕人，眼中卻流露出一種近乎孩子氣的激動和珍視。
肖鎮心里暗嘆一聲。這頓早餐，是他這個當父親的，29年來第一次單獨為承棟下廚。
昨晚那頓晚飯亦是如此。這份遲來的、略顯笨拙的父愛表達，似乎更映襯出過去的缺失。
陳雪茹一個女人，在那段被稱為“黑金時代”的混亂歲月里，又經歷了風起雲涌的六十年代，獨自拉扯著四個孩子長大，個中艱辛，外人難以想象。
老三承棟這份潛藏的“缺愛感”，或許正是那段歲月留下的無形烙印。
“爸，謝謝您。”承棟放下筷子，聲音有些低沉，打破了餐桌上的寧靜。他明白這頓飯的分量。
肖鎮擺擺手，目光轉向窗外蕭瑟的園林景致。“一家人，不說這個。你選黃家的姑娘，也好。星洲黃家，根基扎實，家風相對嚴謹。
你媽咪已經過去了，她會處理妥當。”
他頓了一下，想起昨晚承棟選擇黃雲裳而非林錦慧的理由——嫌林家內斗太甚。
“黃家姑娘在瑞士讀金融，你過去坐鎮歐洲，確實近水樓台。不過，”肖鎮話鋒一轉，帶著一絲過來人的調侃，“自由戀愛也行，我和你媽不是老古董，只是這圈子…你自己把握。
至于洋人姑娘嘛，六角星那邊的就算了，那群餓狼，沾上就是麻煩。”
承棟難得地露出一絲年輕人的窘迫，立刻接口︰“爸，您放心，我對西方女人沒興趣，體味重，毛孔粗。”
這理由直白得讓肖鎮啞然失笑。看來自己這個醉心事業的兒子，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
男人嘛，年輕時誰沒點想法？肖鎮很理解。
早餐在輕松了些的氛圍中結束。肖鎮親自開車，送承棟前往首都國際機場。
看著兒子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安檢通道，肖鎮臉上的溫情迅速斂去，恢復了一貫的冷峻與深沉。
家庭事務暫告段落，一場關乎國家經濟命脈與金融安全的硬仗，正等著他去打。
他沒有回創新中心，而是直接驅車駛向一個在外界地圖上並不存在的地址——國家社會經濟發展戰略研究部簡稱社會部）與軍事情報部門聯合設立的一個特別指揮中心。
這里，將是“全國三角債及涉外金融秩序專項清查行動”的核心大腦。
半個月前，國家最高層在內部會議上痛陳“三角債”問題的嚴重性，它像一條條無形的絞索，死死纏住了國民經濟的脖頸，尤其是國防、重工、能源等關鍵領域。
企業間相互拖欠貨款、工程款、勞務費，形成惡性循環的死結，導致大量企業流動資金枯竭，生產停滯，甚至威脅到重點軍工項目的推進。
與此同時，改革開放後涌入的各類外資、基金會，魚龍混雜，其中一些披著“學術交流”、“慈善援助”外衣的組織，被高度懷疑從事間諜活動、非法收集情報、甚至進行“和平演變”的滲透。
高層決心以雷霆手段，雙管齊下，徹底清理這兩大毒瘤。
肖鎮，憑借其橫跨政、商、軍、科多個領域的深厚人脈、超然的地位、以及在國內外金融市場的巨大影響力，被賦予了此次行動中一個極其關鍵且特殊的角色︰提供獨立、精準的情報支持與金融層面的專業分析，並協助梳理那些盤根錯節、涉及敏感領域的債務鏈條。
指揮中心的會議室肅穆而緊張。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滾動著復雜的數據流和關系網絡圖。
空氣中彌漫著熬夜的咖啡味和紙張的油墨味。肖鎮一進來，幾位身著便裝但氣質精悍的負責人立刻起身。
“肖主任(他還是科工委主任)，您來了。情況比預想的更嚴峻。”負責具體數據梳理的趙組長臉色凝重，將一份厚厚的初步簡報遞過來。
“這是半個月來我們晝夜不停，聯合審計、財政、銀行、軍工系統梳理出來的核心部分。”
肖鎮坐下，快速翻閱。簡報觸目驚心︰
規模驚人︰ 僅初步統計的國防工業系統內部及與上下游關聯企業的三角債規模，就已達到一個天文數字，相當于當年全國gdp的近15。一個大型軍工集團a拖欠配套廠b的貨款，b無力支付原材料商c的錢，c又欠著提供特種鋼材的鋼鐵廠d，d的資金周轉困難又影響了為它提供設備的機械廠e……環環相扣，形成巨大的債務泥潭。
惡性循環︰ 債務拖欠導致企業信用崩潰，銀行惜貸，進一步加劇資金短缺。
一些關鍵配套廠瀕臨破產，直接威脅到新型戰機、艦艇等重大項目的研制進度。
“白條”橫行︰在一些地方和企業間，甚至出現了以“白條”抵債、實物抵債等原始方式，金融秩序混亂不堪。
涉密風險︰更令人憂心的是，一些債務鏈條延伸到了涉密程度極高的研究所和工廠。
一家為某導彈項目提供關鍵元器件的民營研究所，因被上游拖欠巨額研發經費，資金鏈斷裂，竟險些被一家背景復雜的境外“科技投資基金會”以“雪中送炭”的名義低價收購！
若非國安部門提前介入，後果不堪設想。
“這份報告里提到的‘先鋒科技基金會’，”肖鎮指著簡報中一個被重點標注的名字，“查清底細了嗎？”
負責涉外調查的錢主任立刻回應︰“肖老，這正是我們要重點匯報的。‘先鋒’只是冰山一角。
我們初步篩查了1980年後進入國內的各類涉外基金會、ngo組織，超過三成存在可疑活動。”他調出另一組數據和案例︰
偽裝滲透︰一些基金會以資助學術研究、文化交流、環保項目為名，重點接觸高校、研究機構、政府智庫的青年學者和官員，通過提供高額獎學金、出國訪學、研究經費等，進行價值觀滲透，培養“代理人”，並套取政策、經濟、甚至科技情報。
經濟操控︰部分基金會與境外投機資本勾結，利用國內金融監管的漏洞，試圖影響匯率、擾亂市場。
有證據顯示，它們曾試圖通過操控某些大宗商品的期貨價格，間接影響國內相關產業鏈的穩定。
債務陷阱︰還有少數基金會，表面提供“低息貸款”或“債務解決方案”，實則設置苛刻條款，企圖控制陷入三角債困境的關鍵企業，特別是涉及國防或戰略資源的。
“和平演變”據點︰某些組織長期資助出版、影視、藝術等領域的特定項目，傳播西方意識形態，詆毀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形象，建立地下聯絡點。
“我們鎖定了一批高度可疑的組織和個人，”錢主任指著屏幕上幾個閃爍的紅點，“已經聯合國安部門展開嚴密監控和證據固定。
‘先鋒’基金會的國內負責人，表面是熱心慈善的華裔商人，實際與境外情報機構聯系密切，近期頻繁接觸軍工系統陷入債務困境的企業高管。
我們懷疑他們想利用債務危機，竊取技術或進行破壞。”
肖鎮一邊听著匯報，手指一邊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屏幕上的數據流和錯綜復雜的債務、間諜網絡，在他腦海中快速整合、分析。肖鎮內外經營幾十年，龐大的商業觸角和幾十年積累的信息渠道，此刻成為了國家行動的寶貴補充。
他想起了承棟即將前往的瑞士，想起了聯合銀團三家旗艦銀行在歐洲的布局，一個更宏大的金融反制計劃的雛形在心中悄然形成——這需要絕對保密，甚至對行動指揮部也只能透露最必要的部分。
“這份報告，”肖鎮合上簡報，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核心問題抓得很準，但還不夠深入，尤其是在債務鏈條的源頭追溯和涉外基金會資金流向的終極追蹤上。
趙組長，國防工業系統那幾個龍頭老大之間的債務死結，癥結在哪里？是項目預算不足？
是管理混亂導致成本失控？還是存在人為的挪用和腐敗？必須挖到根子上，才能解扣子。”
他轉向錢主任︰“涉外部分，重點盯住那幾個高風險目標，尤其是‘先鋒’。不僅要查他們在國內的活動，更要動用一切資源，摸清他們在海外的資金池、控制人以及最終服務的對象。
必要時，”肖鎮眼神銳利如刀，“可以利用我們在國際金融市場的一些‘特殊渠道’，給他們制造點麻煩，干擾其資金來源，迫使他們露出更多馬腳。”
這個“特殊渠道”，自然是指聯合銀團自身以及即將由承棟在瑞士坐鎮的金融網絡。這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金融暗戰。
接下來的日子，肖鎮幾乎以指揮中心為家。
他憑借驚人的精力、敏銳的商業直覺和對國內外局勢的深刻理解，深度參與到調查的每一個關鍵環節︰
梳理債務鏈︰他親自約談了幾家深陷債務漩渦的軍工巨頭負責人，沒有官僚式的問詢，而是從企業經營、成本控制、項目管理的角度切入，迅速找到了幾個關鍵堵點︰一個是因為某項技術攻關嚴重超支導致預算崩盤。
另一個是內部管理混亂，采購成本虛高，擠佔了流動資金；還有一個則是歷史遺留的政策性虧損，長期得不到解決。
肖鎮的意見直接而有效︰超支的，上報高層申請特別撥款，同時內部挖潛降成本；管理混亂的，立即整頓，嚴查蛀蟲；政策性的，推動相關部門盡快出台解決方案。
分析基金會︰他調用聯合銀團和獵鷹國際安保集團在海外的商業情報網絡，協助追蹤可疑基金會的資金流向，發現其中一部分資金最終流向了六角星國幾家著名的“戰略研究機構”和“民主基金會”，坐實了其背景和目的。
他還指出，一些基金會利用國內某些“掮客”和“代理人”，通過復雜的離岸公司和地下錢莊洗錢、轉移資金，逃避監管。
提供金融方案︰針對三角債的盤活，他提出了借鑒國際上“債務重組”、“債轉股”在特定條件下）等金融手段的建議，並建議由央行牽頭，幾家大型國有商業銀行成立專項清理小組，注入啟動資金，有選擇性地為那些有市場、有技術但暫時陷入債務困境的核心企業“輸血解套”，同時嚴厲追繳惡意拖欠、有錢不還的企業。
制定反制策略︰對于涉外基金會，他主張“精準打擊，分化瓦解”︰對證據確鑿從事間諜和滲透活動的，堅決依法取締、驅逐相關人員；對游走在灰色地帶、目的不純的，加強監管，限制其活動範圍，切斷其非法資金來源；對部分尚可爭取、主要進行正當學術文化交流的，則規範管理，引導其發揮積極作用。
半個月的晝夜奮戰，一份沉甸甸的、凝聚了無數人心血的最終調查報告終于出爐。
這份報告不僅清晰地勾勒出全國三角債特別是國防工業領域）的龐大網絡、嚴重程度和深層根源，更詳盡揭露了一批涉外基金會以慈善、學術為掩護，進行情報收集、經濟滲透和“和平演變”的圖謀、手法和證據鏈條，並附上了具體可行的清理整頓方案和反制策略。
報告提交的那天上午，肖鎮站在指揮中心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鉛灰色的天空。
連續的高強度工作讓他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明亮而堅定。
這份報告，其分量不亞于他主導的任何一項重大科技工程。
它不僅僅是一份調查報告，更是一份為國民經濟疏通血脈、為金融安全構築堤壩、為國家利益抵御暗流的作戰方案。
他想起了遠在星洲為老三婚事奔波的陳雪茹，想起了即將在瑞士展開金融布局的承棟，想起了在高原拉練的小志，還有在楊凌潛心科研的小魚兒。
這個家，是他奮斗的起點和歸宿；而這個國，是承載這個家和千千萬萬個家的根基。
清理三角債，整頓金融秩序，揪出披著羊皮的狼，就是在夯實這個根基，守護這份安寧。
“金融是經濟的血脈，秩序是安全的基石。”肖鎮低聲自語，仿佛在對自己這半個月的工作做一個總結。
“這場仗，才剛剛開始。”
他知道，報告提交只是第一步，後續更艱巨的清理、整頓、追討甚至外交博弈，才剛剛拉開序幕。
而他，肖鎮，以及他背後的力量，仍將在這看不見的戰場上，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他轉身，拿起桌上的保密電話，撥通了一個直通最高層的專線號碼︰“報告已呈送。相關情況，我請求當面補充匯報。”
話筒那邊傳來沉穩的回應︰“好，辛苦了，肖鎮同志。下午三點，老地方。”
一場關乎國運的更深層次的對話，即將開始。
而肖鎮的思緒，在掛斷電話的瞬間，也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方的瑞士——承棟的相親和那場隱秘的金融戰役，同樣牽動著他的心。
家國天下，在這一刻，緊密地交織在了一起。
同樣在人大讀政治經濟學的小兒子承功被他臨時從學校里拉進了清查小組，讓自己孩子親自參與這樣國家級的清查整理活動比在學校象牙塔里學到的真東西實用多了。
全國三角債和金融秩序清查專項治理活動即將在跟高層溝通後正式實施，這也是肖鎮再一次轉向科研工作前最後一次梳理國家經濟活動癥結。
他的老師秦老師已經催促他幾次讓他盡快去西北航天城，如今看來是得耽誤一點時間了，不過听自己弟弟肖曙說，太空站項目一直按部就班開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