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風暴眼
1982年3月10日2347，京城西郊地下指揮中心彌漫著電子設備過載的焦糊味。
肖鎮扯開70式將官服的領口，喉結在藍光屏映照下急促滾動。
佔據整面牆的電子巨屏正吞吐著血紅色的信息流︰
【紅星廠】王鐵山絕食抗議→鐵鏈自鎖萬噸水壓機操作台<→精密導軌安裝中止
【陸家嘴地塊】香港怡和提起國際仲裁→索賠30億港元
【黔東南】暴雪封山→龍溪技校施工隊斷糧
"接長安專線！"肖鎮抓起紅色電話的手背青筋暴突。
狄幸突然切斷信號，調出紅星廠倉庫監控——王鐵山佝僂的脊背緊貼著冰冷機架，腳邊散落的搬遷通知浸在機油里。
鏡頭推近水磨石地面，斑駁的刻痕組成神秘的幾何網格。
"那是他四十年積累的基準網。"
狄幸調出技術檔案，"每次大修都靠這些刻痕校準水平。"
屏幕突然雪花翻涌，暴風雪切斷了衛星信號。
肖鎮掄起軍用水壺砸向控制台。
鋁壺撞在防彈玻璃上發出悶響，水流在電路板間蜿蜒如淚。
"給他發摩斯密碼！"肖鎮的手指在鍵盤敲出電波︰"新車間地基正在澆築——澆的是紅星廠地磚！"
千里外的秦巴山脈，倉庫頂棚的警報燈突然明滅。
王鐵山混沌的眼球映著紅光節奏，干裂的嘴唇無聲翕動︰"...地...地磚..."
鐵鏈嘩啦墜地時，地下指揮中心的備用頻道傳出嘶吼︰"紅星廠解封！重復，紅星廠解封！"
風雪搬遷令
3月11日凌晨，紅星機械廠。
雪粒子如機槍子彈掃射鐵皮屋頂，王鐵山蜷在萬噸水壓機基座下，用機油浸潤的棉紗擦拭銘牌上的西里爾字母"cp1962"。廣播喇叭突然爆出電流尖嘯︰
【軍部第179號令】
全體職工于72小時內完成設備分級標注︰
■ 紅色標簽︰軍工絕密設備→遷長安航空材料中心坐標附後）
■ 黃色標簽︰軍民兩用設備→遷江城重型裝備基地坐標附後）
■ 藍色標簽︰報廢設備→就地銷毀
倉庫鐵門轟然洞開，青工李衛東踹翻盛裝廢油的鐵桶︰"我爹媽埋在後山！憑啥讓老子背井離鄉？"
黑稠的機油漫過刻痕累累的地面，吞噬著四十年的技術基準。
會計老張哆嗦著捧出牛皮賬本，泛黃的紙頁雪片般飄落︰"去年修水壓機欠的材料款..."
混亂中王鐵山猿猴般攀上五米高操作台。
當他的翻毛皮鞋踩下啟動閥，沉寂三年的萬噸水壓機發出洪荒巨獸的咆哮！
生銹的橫梁緩緩壓下，在離基座0.3公分處戛然而止。
"都睜大眼！"老漢撕開軍綠挎包，鮮紅的標簽狠狠拍在銘牌上，"這寶貝標的是紅簽！"
風雪夜的山路上，十七輛黎明80軍卡亮起霧燈。
王鐵山蜷在駕駛室角落，懷里檀木盒硌著胸骨。
後視鏡里烈焰沖天，標藍的舊設備在火中扭曲變形，懸崖邊"好人好馬上三線"的標語在火光中卷曲成灰。
"等等！"李衛東嘶吼著沖出火場，懷里的銑床分度頭滾燙灼人︰"我爹臨終前..."
押車軍官沉默地拉開車門，分度頭滾落在王鐵山腳邊。
凝結的機油里嵌著張泛黃照片︰二十歲的青工站在新機床前，胸戴大紅花笑出虎牙，背景是"1964年建廠留念"的橫幅。
冰原突圍
3月15日0612，西遷專列被困秦巴雪原。
肖鎮踹開貨運車廂的鐵門，寒風卷著雪沫撲向臨時搭建的指揮台。
熱成像屏幕亮起十七個光點，其中三個已呈瀕危的暗紅色。
"紅星車隊油料耗盡！紅岩車隊遭遇山體滑坡！"
作戰參謀的匯報被引擎轟鳴打斷。三架超級鷹直升機如鋼鐵巨鷹沖破雪幕，機腹下懸吊的柴油桶綻放成白色傘花。
電台突然爆出刺耳電流︰"紅岩廠趙建國重傷！"肖鎮抓過索降繩縱身躍下。
雪原上，老車工的左腿被三十噸捷克機床死死壓住，鮮血在雪地漫延成紅星廠徽的輪廓。
"保...保住導軌..."趙建國昏迷前的呢喃中，肖鎮用千斤頂撐起鋼鐵巨獸。
軍醫在雪地鋪開將軍服當手術台，止血鉗從碎骨中夾出帶螺紋的齒輪殘片。
"報告！塌方區已埋設炸藥！"
"改用膨脹劑！"肖鎮抹了把臉上的血冰混合物，"沖擊波會震碎精密軸承。"
他扯下將官肩章墊在傷員頭下，將星在血泊中閃爍如淚。
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破聲，山體如奶油般緩緩綻開裂縫。
陸家嘴的審判
3月18日0900，魔都經貿仲裁庭。林雅琴的白風衣下擺凝結著褐色咖啡漬。
"陳啟仁的見面禮。"她冷笑著展開物證袋，染血的錄音帶裹著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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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鎮將磁帶塞進軍綠色錄音機。機械轉動的滋滋聲後，港商陰冷的粵語響起︰
"...地塊七億到手分你三成..."
"...那批德國銑床拆散運高雄..."
旁听席上的陳啟仁暴起撲來，法警的槍托砸碎他金絲眼鏡時，肖鎮已接通衛星電話︰"證據鏈移交紀委第三室，搬遷車隊改道外灘！"
三小時後，軍綠色卡車長龍碾過外灘。
萬噸水壓機的橫梁如鋼鐵長城遮斷天空，怡和大廈的霓虹招牌在陰影中黯然失色。
法官的法槌重重落下︰"中方勝訴！"林雅琴遞過二十億港元的本票，肖鎮卻拍在港商滲血的額角︰"拿去買棺材——你們走私的銑床正在長安車火箭燃料艙！"
陸家嘴地塊被南山投資競拍成功，肖承勛帶著女朋友廖郁珊第一次見家長。
肖鎮請自己兒子和準兒媳婦廖郁珊在五角場11號肖鎮的魔都老洋房里吃了一頓家宴。
至于小魚兒和劉菊香家的那個小王八蛋，肖鎮表示不想提這倆貨，旅行結婚。
小兩口回來後，又雙雙鑽進金陵生物實驗室(國家重點實驗室)研究“月冰”生物活性因子去了。
落地窗外，打樁機將紅星廠地磚夯入浦東凍土。
王鐵山蹲在基坑撫摸編號"b17"的地磚，霜花在他花白的鬢角凝結︰"老伙計，咱們的新戰場從負八米開始。"
刑場傳承
3月21日拂曉，黔東南刑場。
劉振邦腕上的卡西歐手表叮當作響︰"張永福！信用社密碼！"
腳鐐刮過青石板發出刺耳摩擦，"五二年十月十四...上甘嶺總攻日..."
槍聲震落松枝積雪時，張永福彎腰撿拾滾落的勛章。
凍僵的手指觸到衣兜里的硬物——信用社存折封面凝結著血珠。
龍溪鎮信用社櫃台，女職員失聲驚呼︰"二十萬八千元！"老漢搶過鋼筆劃掉"劉振邦"，顫抖著簽下"三線子弟技校基金"。
電子廠倉庫前，施工隊掀開防雨布。二十台德國造精密銑床的殘骸在晨光中靜默，張永福突然用勛章刮開機身油泥。
"1964年驗收合格"的鋼印赫然在目，旁邊還刻著首任廠長的名字。
"肖主任！"老漢抓起衛星電話嘶吼，"這些機器...能教娃子！"
指揮中心里，肖鎮凝視著備件清單最後一行︰
精密導軌修復套件黔東南技校專用）。
他的鋼筆尖重重劃過"專用"二字，墨跡穿透三頁紙背。
深孔驚雷
3月25日，長安中心恆溫車間。鈦合金試件在夾具上反射冷光，楊小斌的鑽頭突然發出死亡尖嘯。
王鐵山暴喝︰"偏了0.5絲！"青年工作服右肩滲出血跡，位置竟與老師傅舊傷的補丁完全重合。
"六八年冬..."王鐵山撕開衣襟，十公分疤痕如蜈蚣盤踞肋間，"老大哥給的參數差三微米..."
他將徒弟的手按在三百轉的主軸，震頻如垂死心跳傳來。監控屏顯示切削溫度突破臨界點！
肖鎮抓過鋁飯盒掏出油污的鋼絲棉︰"紅星廠的止血繃帶！"纏繞鑽桿的瞬間，藍色煙塵突轉銀白烈焰。
警報紅光淹沒車間時，楊小斌帶血的肩頭正壓在王鐵山的傷疤照片上——那是搬遷前夜在紅星廠廢墟拍攝的。
"報告！火箭總師..."
"讓他候著！"肖鎮將二鍋頭灌進楊小斌喉嚨，"現在你手里攥著長征五號的命！"
鑽頭刺入鈦合金的剎那，精度值跳出王鐵山1971年創下的紀錄。
老工匠跪地撫摸地磚編號"b17"，淚滴在紅星廠基準刻痕上濺起細小的油花。
雪原技校
3月28日，黔東南暴雪。
龍溪技校工地已成白色荒漠，張永福用"二級戰斗英雄"勛章刨挖凍土︰"水泥...凍成鐵塊了..."
"用這個化開！"肖鎮踹開物資帳篷。
二十箱銑床零件幽光閃爍，走私的卡西歐手表散落如星。
鐵錘砸碎表殼的瞬間，電芯里的汞溶液在雪地漫開毒性的銀斑。
篝火吞噬著木箱，軸承在鐵鍋里翻煮工業鹽。
輪椅上的張衛國突然連人帶椅墜入冰河！
肖鎮的將官服如戰旗掠過夜空，懷里的紅星廠水壓機模型滾落冰面。
"接著講課！"肖鎮將模型塞進青年懷中。
張衛國凍紫的手指摩挲微縮齒輪︰"同...同心度要用千分表..."
冰層下傳來重型運輸車的轟鳴，那是江城基地的捷克機床在破冰前行。
鐵流奔騰
1983年元旦零時，肖鎮站在江城基地百米觀測塔。
風雪撲打防彈玻璃，肖鎮的將官服結滿冰甲。
六大基地的燈火在電子沙盤上奔涌成河︰
■ 長安中心︰王鐵山班組完成長征三號燃料艙減重35）
■ 蓉城研究院︰黔東南微波元件通過東方紅衛星實測
■ 江城基地︰趙建國車出第件新能源汽車底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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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幸展開龍溪鎮電報︰"技校首屆學員張衛國——深孔加工考核滿分！"
肖鎮抓過麥克風，聲音炸響在千里之外的車間、研究所、技校操場︰
【通報新時代三線坐標】
東經103°41" 北緯30°03" 海拔480米→火箭燃料艙完工
東經113°15" 北緯23°08" 海拔110米→盲鑽考核合格
東經121°47" 北緯31°14" 海拔4米→民品生產線投產
軍工博物館里，萬噸水壓機在聲控指令下緩緩壓下。
橫梁陰影籠罩著輪椅上的張衛國，少年指尖拂過基座玻璃罩——在"19641982"的銘牌旁，新瓖嵌的紅星廠地磚殘片里，半枚卡西歐電池在射燈下泛起瀕死的幽光。
…………………………
ps時光年輪︰
2018年12月27日，長征五號遙三火箭噴射烈焰刺破蒼穹。總師楊小斌的耳機突然響起肖鎮遺言︰"...請通報最終坐標。"
當他念出地月轉移軌道參數的剎那，控制屏閃現王鐵山1971年的手寫筆記。
泛黃紙頁上，深孔加工曲線與太空軌道以0.001的誤差完美重合。
觀禮席上的張衛國仰頭望天，軍工棉襖右肩的圓形補丁在火箭烈焰映照下，如一枚用熱血淬煉的永恆勛章。
輪椅扶手的金屬銘牌反著光，上面刻著新三線的起點坐標——正是1983年元旦肖鎮通報的第一個數字。
……………………
肖鎮這近兩年時間總算是把全國較大規模的三線廠難題拉上了改革初期經濟發展的列車。
解決處理1236家三線廠，撤並新建整理出汽車、機械、精密零件、特種設備、儀器儀表等主要以六大地域性中心工業城市的工業產業生產基地和行業集團公司。
2年時間累計培訓各層級骨干工人、技術能手、工程師、管理人員達到140萬人次。
學歷、技術提升和產品開發有序開展，累計新建專門技術學校(中專、部分大專專業)達到24所，累計定向委培中、大學學歷提升累積1.9萬人。
建立特種、特需專項工作實驗室、實驗流動站186個。在職培養特種特業後續人才5634人，讓許多國防特種崗位人才得到了有力的補充。
2年時間，600億國防特別企業債，累計兌付近86億元，這還是初期。
華夏國防特別企業債在債市穩定升值在港城和星洲債市是明星產品。
再多說一句，肖鎮委托興業投資銀行發行後，財技驚人實際上在83年春節前已經撈回了本金，還掙了38億人民幣利潤。
至于兌付的商票5年承兌期是能保證按時給付的。
肖鎮的這一驚天操作，都驚動了他老丈人，一度想把這家伙調到計委或者財政部干活。
當然兩年時間肖鎮的“毒性”也挺大的，審計、審查和總裝和科工委紀律部門累計送去52號和198號勞動教育農場的違法分子6323人。
基本可以這麼說整理出來重新上崗的管理人員有近35的把自己作去大西北打草格子吃窩窩頭去了。
肖鎮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上級部門本來已經打算在今年建軍節給這家伙肩膀多加一顆星，肖鎮給推辭了，只是謙虛的說他只是還是喜歡研究技術，這點些許微功不值得給他加一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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