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語生氣的說道︰“張伯伯你真壞，來的時候考澤階哥哥，回去時候讓澤階哥哥想問題，他都沒法陪我玩了。”
確實林澤階在冥思苦想，先生講的貼近他的生活，奶奶不就是有點類似嗎？
張徑香作為一個老師，確實很合格，教林澤階不只讀書還有生活。
被劉盈語埋怨後，他微微一笑收斂著說︰“澤階這些你平時可以想一想，讀聖賢書教你要忠誠不教你賺錢，生活是憑你自己本事過，你慢慢體會不必急于一時給出答案。”
林澤階說出自己的理解︰“先生你說的問題是怎麼執著和放下，是不是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或者道家說的無為而無不為。”
“這個答案要你在生活中體會，我不會給你答案，因為這不是科考題，你不能用做八股破題來回答我。”張徑香讓林澤階預先揣摩，大有深意。
這是貧家子弟上升中一定會遇到的問題，沒有能繞開的。
比如家人膨脹放印子錢，侵佔四鄰土地，子弟不讀書去斗毆逛花樓下賭場，這些都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你們在說什麼？”劉盈語年齡太小根本听不懂，“不要說這些難懂無趣的東西，澤階哥哥你給我們講故事，或者我們來唱歌好不好？”
張徑香本來就開解林澤階，不是引起他憂愁︰“那你們唱唱歌吧！”
劉盈語拿拉著林澤階和竹葉開始唱歌，童聲純真的聲音唱著樸實的歌從馬車上傳出來，讓很多路人和耕田忍不住停下來聆听。
“小鳥在前面帶路，風兒吹向我們……”
“小船兒輕輕漂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的同伴……”
有些人還追上來打听什麼歌曲如此好听，贈送梨，李子，糕點等給他們吃。
欣賞美好的藝術後打賞是人類天性，有個財主還拋錢進來，看見張徑香的衣著嚇得連連告罪。
張徑香沒有計較，並讓護衛們不要攔著，親切和路人打招呼，一點架子都沒有。
唱歌間隙，張徑香感嘆一句，“沒有帶琴來，不然我給你們伴奏，君子六藝澤階你會什麼樂器，是笛子嗎？”
林澤階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先生笛子學生還在練習。”
劉盈語和竹葉咯咯笑著抱著肚子。
張徑香感覺莫名其妙，“你們笑什麼？”
劉盈語和小竹被問後更是歡樂到極點，好一會劉盈語才笑著說︰“張伯伯，澤階哥哥最會拉二胡，拉出來的曲子讓人忍不住流淚。”說完又笑起來。
張徑香想到以後學子們宴會，別人都是彈琴，吹笛子，玩各種樂曲，林澤階拉二胡，這畫風多少有點詭異，忍不住笑著說︰“澤階你還是學別的樂器，二胡和宴會歡快氣氛多少有些不搭。”
林澤階尷尬點點頭，“先生我在學笛子，可能不適合學得很挺困難，但學二胡天生聖手，兩三下就會了。”
“你跟我學，我們在古箏，琵琶，笛子，琴，塤，蕭等等所有這些樂器中都試一試，看哪一個更適合你。”
“張伯伯，可是別院這里沒有這麼多樂器。”劉盈語不禁有些愁眉苦臉，“我叫爹爹讓人去采購。”
張徑香觀察到林澤階一閃而過的不知所措，好的樂器非常貴，劉盈語買了，林澤階欠的人情就大了。
于是柔聲的說道︰“沒事不用買，我家本就有叫人送來就可以，澤階我是你的老師這不是開玩笑，名分定下來你一生都要侍奉我的，就像我的另一個兒子，等你長大逢年過節，你都要給我送禮問候噓寒問暖，明白嗎？”
林澤階為張先徑香的深情厚意感動，認真的點頭，“我明白了，先生。”
張徑香笑著說︰“好了，你們繼續唱歌吧！”
一路歡歌笑語回到陳家灣，送張先生劉盈語竹葉到劉家別院大門，林澤階不想進去，被劉盈語硬拉著不放要進去。
張徑香也很好奇，到底林澤階二胡是什麼水平，把他們帶到東跨院的花園里。
劉夫人和劉財主听說女兒回來，腳步匆匆趕過來，作為父母沒看到小女兒，總會牽腸掛肚，急忙叫僕人擺上小桌椅，放上小點心先讓他們吃，心怕餓著了。
林澤階的二表哥陳運瑞和親三姐姐林淑靜，被接過來跟著學醫，他們跟孫郎中和趙婆婆夫妻圍聚過來，只能站在花叢邊，遠看著林澤階的背影被當成上賓。
侍女們給林澤階送水盆洗手，又送來毛巾擦臉，精美零嘴往他嘴里送，如果不知道是他們的弟弟，會誤會以為是哪家貴公子。
劉盈語的嬤嬤在她耳邊說一下，她走過去把林澤階的親三姐淑靜給牽過來，並排坐下拿零食給她吃，表哥陳運瑞就沒有這待遇，只能眼巴巴看著。
陳運瑞來劉家別院後，第一次深刻體會什麼是美景，花成海，樹修型，湖如鏡，奇石假山，亭台樓閣融在一起，陳家灣甚至永漳縣城都沒有這景色。
沒有表弟，劉家別院門檻他都踩不上，更別說在風景如畫的花園里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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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懂事起，陳家灣沒有人能踏進劉家的別院。
三姐被牽過來後，林澤階才知道他們也在，轉過頭看見陳運瑞和孫郎中站一起花樹下，點頭示意打招呼。
劉家是主，林澤階是客，客隨主便，他們連兩位郎中都沒請過來，林澤階自然不好越過主人去請。
劉夫人和劉財主听說林澤階要拉二胡，感覺好奇怪，劉盈語和竹葉看到二胡送來後，林澤階在調弦上松香一直在笑。
搞的劉夫人忍不住跟著笑問女兒︰“你在笑什麼？”
當林澤階試音拉起二胡時，劉盈語就用手指堵住耳朵，竹葉也跟著做。
劉夫人和劉財主等人都以為林澤階拉二胡很難听。
當《二泉映月》悲愴蒼涼的旋律響起，一下把所有人的情緒拉進去。
他們沒有听過如此如此悲傷的曲目，生平不如意都涌了上來，好多人面露悲色。
劉夫人是久病纏身，無數深夜中的絕望與恐懼曾經包裹著她，向漫天的神佛求助過，頭發大把大把掉落過，更能體會這首曲子作者阿柄等死的絕望心態，眼淚如涌泉而下。
劉財主則雙手緊握拳頭，向長天遠處眺望，很悲壯的樣子。
林徑香則低著頭，一副寂寞孤獨，悵然若失的模樣。
還好劉盈語堵住耳朵，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澤階醒悟過來，停下手的弦。
林徑香先從悲苦的情緒走出來，臉色嚴肅告誡著，“五音養五髒，此曲太悲非吉祥之音，你本年少聰慧，此曲恐消磨你的福份，以後不準你奏此曲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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