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縣丞並沒有馬上出題，而是先問︰“林神童，你四書五經讀到哪里了？”
“你考我背書嗎？”林澤階倒是很樂意，“四書讀完五經還在讀，只要四書哪一篇你要求我正背還是倒背？”
“你四書可以倒背如流嗎？”江縣丞驚訝的問。，
不只他驚訝，周圍的人都震撼的很，四書字數不少。
“如果不包注釋，單四書的6萬字可以倒背如流，包注釋26萬字不能做到，只能是你講到哪一章我能知道大約意思。”林澤階實話實說。
江縣丞不由自主的贊嘆一句︰“你這年齡已經很了不起了，很多人都沒法做到。”
“那是不是不用接受你的打賭？”林澤階打蛇隨棍上。
江縣丞笑起來，“那不行，你盡想著好事，萬一你吹牛怎麼辦？你會讀四書必讀對韻，八股文章會寫了嗎？”
“才開筆，剛剛掌握八股文的規則，對韻能背但是才思不夠。”林澤階沒有夸大自己，讀書這種事作不了假的。
“八股文章你說你會寫，會寫就要要詩能詩要賦能賦，破題承題最能看出水平，我出題，你來破題承題看你水平如何？”江縣斟字酌句的說道。
“你出題吧！”這正合林澤階的心意，因為背不少的範文，倒是不太怕。
江縣丞沒有猶豫︰“百姓足，君孰與足。你破題承題吧！”
林澤階沒有考慮多久︰“百姓足，君孰與足。出自《論語•顏淵》第二十二章，孔子的弟子有若字子有，回答魯哀公問政時所言，對嗎？”
江縣丞不答，只是眼楮看著林澤階。
林澤階當然不需要他回答︰“我的破題︰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我承題是︰蓋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豈有獨貧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體之意以告哀公。”
在場張徑香，鐘縣令是進士，李主薄是江縣丞是舉人，還有黃笠春是秀才，還有很多讀過書的，自然能听出是好還是不好。
鐘縣令配合著拍掌，語氣很慢的表揚︰“好，出處完全正確，破題承題言簡意別具匠心，太好了。關鍵如此短時間能回答出來，不愧是神童，當年本官也是整個縣里聞名的神童，在這個年齡做不到如澤階一般，茅尖利出草利有道理。”
“不行，這一看就是他僥幸背到這一題，怎麼說明他的水平？”江縣丞很不服氣。
“這個年齡能背到這破題承題，就是很在水平，科考中能夠壓中題，並不算作弊，我是考官必取中，哪一個考官不取都是犯規。”鐘縣令有力回答著。
“縣令伯伯，你說科考依靠記憶，寫出別人文章來不算作弊對嗎？”林澤階喜笑顏開的問。
鐘縣令臉上笑得不自然點頭，“沒有夾帶小抄，能復寫別人範文不算作弊，但是澤階我們最好是分析學習別人的文章，雖然科舉上不算是作弊但會被人詬病嘲笑罵文賊，科舉押中題概率很少。這種劍走偏鋒心存僥幸，而不去動腦是浪費天賦。”
“縣丞大叔，這道題我背過江南道一名才子的範文，不是我自己想的，”林澤階老老實實的回答，“不過我能背也是本事，不如縣令伯伯出題我們兩在四書題看誰破的快，很多題縣丞大叔你寫過背過，不算我欺負你。”
江縣丞雖然當官後沒有以前勤奮，但作為舉人，一省三年選出來100人中的讀書人，水平絕對不低，被氣笑了，“行，比就比，不過別怪我勝之不武，大人欺負小孩子。”
林澤階丈著年齡小，反應快說道︰“比幾道題先說好，不能無休無止，而且輸了解的人不能再糾纏不休。”
鐘縣令和張徑香對視一眼笑起來，沒想到江縣丞勝負欲如此強，舉人和孩子比試，贏了臉上無光，輸了大失面子。
江縣丞帶著譏諷︰“你說幾道吧。”
“三道題，”林澤階直接回答，“不能再多我想吃飯，吃完還想逛一逛縣城，總不能來一次縣城回去別人問我縣城怎麼樣，我說什麼都沒看對吧！”
“那就三道。”江縣丞一口答應，他非得讓林澤階知道什麼是舉人。
“我隨機出題，翻到哪一本書就出哪一道題。”鐘縣令隨手拿一本書開念︰“雞鳴而起，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孳孳為利者，跖之徒。欲知舜與路之分，無他，利與善之間也。 ”
江縣丞見林澤階在思考，不由自得一笑，“這是出自《孟子•盡心》篇，我若破題，當從義利之辨來做文章……”
林澤階迅速的搶答︰“以善利分天下，而為利庶乎其止矣！”
江縣丞呆住了，臉上一下通紅，林澤階回答太快，他還在分析沒想到被啪啪打臉。
廳中眾人都似笑非笑的，有的人忍不住，用力捂著嘴不敢笑出聲，在彎腰發抖，這個廳中能得罪敢得罪縣丞不多。
鐘縣令臉上無表情，眼楮溜圓，不作評判把《孟子》放回去，又抽一本書翻開來念︰“吾十五而有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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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剛落，林澤階馬上回答︰“聖人所以至于道者，亦惟……亦惟……”說到這里卡住了。
本來江縣丞听到林澤階搶答，本來就通紅的臉已經變成醬油色，心中暗暗後悔和人比試，沒想到林澤階人小反應這麼快，見要澤階卡住，轉動思緒連忙接口︰“聖人所以至于道者，亦惟漸以至之也。”
他沿著林澤階破題，直接補充下去，很高興哈哈朗聲大笑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聰明又如何，教你個乖，本官再怎麼樣也是個舉人，三墳五典八索九丘，日夜攻讀的功夫可不是作假的。”
廳里的各人各有所思，有人的感覺不可思議，有些人扼腕嘆息。
林澤階低下頭並不回答，大家都以為他為功虧一簣傷心，小孩子嘛脾氣來的快。
鐘縣令帶笑依然不評論，“澤階不要氣餒還有一題，你是新腦子比我們老腦袋好用。”
“縣尊大人，你快出題吧！”江縣丞不願意再等，趁林澤階情緒低落更好，畢竟他是舉人輸了可是老臉跌到地上不是嗎？
鐘縣令沒有再抽書而是直接翻一頁念道︰“子曰︰君子不器。”
林澤階只是眼勾勾看著江縣丞，一副思考的樣子，不像前兩次在搶答。
江縣丞見林澤階無言，以為他答不了，好為人師毛病又抖起來，得意的分析說道︰“子曰︰君子不器，出自《論語•為政》篇，本官的破題是︰君子者道貫于通，器者形拘于用。怎麼樣？哈哈本官贏了。”
李主簿等親近江縣丞等人大笑鼓起掌來。
“你真的贏了嗎？”反問聲音響起，
這話讓江縣丞臉上就變色，轉向說話的人，非常不高興的責問︰“大眾廣庭之下大家親眼看見，我贏的不是很明顯嗎？二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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