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縫里翻涌的黑紅液體突然炸開,血色光粒如暴雨般砸向祭壇。
湛風瞳孔驟縮,雷紋劍橫在身前,紫電瞬間裹住兩人——那些光粒觸到雷光的剎那竟發出尖銳的嘶鳴,像被灼燒的活物。
"是數據流!"郝悅的聲音帶著倒抽的冷氣,她盯著自己手背——剛才被光粒擦過的地方,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細密的數字漣漪,"和你說的意識空間里的一樣!"
湛風的靈力在經脈里翻涌如潮。
他早該想到的,那些在意識海深處閃過的0和1,那些被他當作幻覺的代碼洪流,此刻正具象成實質的攻擊。
他喉結滾動,掌心的雷紋劍嗡鳴得幾乎要脫手"它在同化這個世界,把所有存在都變成數據樣本。"
郝悅突然甩開他的手臂。
湛風剛要喝止,就見她從衣襟里摸出枚三寸長的青銅釘,釘身刻滿螺旋狀的雲紋,在血色光雨中泛著幽藍。"鎖靈術!"她咬著下唇,指甲在青銅釘上掐出白印,"古籍里說,用鎮魂釘釘住靈脈節點,能暫時切斷異界連接——"話音未落,她已經躍上祭壇邊緣的裂隙,青銅釘對準石縫中滲出的黑紅液體狠狠扎下。
"郝悅!"湛風的雷紋劍劈開三道襲來的光粒,靈力如箭般纏上她的腰。
但那黑紅液體突然暴起,化作一張血色巨口,在郝悅指尖觸到石縫的瞬間咬住她的小腿。
她悶哼一聲,青銅釘"當啷"墜地,整個人被拽向地縫。
湛風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
他猛跺腳,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雷紋劍的紫電如蛇群竄向血色巨口。"松口!"他低吼,雷光炸響的剎那,血色巨口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松開了郝悅的腿。
她踉蹌著栽進他懷里,小腿上的血痕正以詭異的速度愈合,卻留下一片泛著熒光的數字。
"釘"郝悅喘著氣去夠滾落的鎮魂釘,指尖剛踫到釘尾,石縫里突然竄出無數血色觸須。
湛風旋身揮劍,雷紋掃過之處觸須焦黑斷裂,卻見郝悅已經撿起青銅釘,在他胸口靈力護罩的縫隙里鑽了出去。
"你瘋了?!"他伸手去抓,只扯下她一縷發絲。
郝悅的青鸞劍突然出鞘,劍光如白虹貫日,將撲來的觸須盡數斬斷。
她單膝跪地,青銅釘抵在石縫中心,仰頭對他笑"風哥,你說過要掀了這實驗室的天花板。"她的發梢沾著血珠,卻笑得比平時闖禍後更肆意,"我總得先給你砸塊磚。"
青銅釘入石的瞬間,整座祭壇發出鐘鳴般的震顫。
原本要撕裂天空的血色光柱突然一頓,實驗室冷白的燈光里,飄下幾片半透明的碎片——是被斬斷的數據鏈。
湛風趁機拋出懷里的符紙,十二枚"萬劫不滅符"碎片在空中連成星圖,金紋流轉間將兩人與祭壇罩住。
他的靈力感知如蛛網般鋪展,順著靈脈往地底延伸。
千年前的記憶突然翻涌——那幾位大能為了煉化混沌,強行將靈脈與裂隙相連,卻留下了無法愈合的傷口。
此刻觀測者的意識正順著那道舊傷爬上來,像條啃食腐肉的蛆蟲。
"找到了。"湛風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靈脈舊痕他們當年沒斬斷的因果,現在成了觀測者的梯子。"他抬頭看向郝悅,她正跪在祭壇中心,青鸞劍插在地上支撐身體,額角的汗滴砸在石磚上,暈開一片數字水痕。
血色光團里的人臉突然開始扭曲。
洛無涯的面容裂開,露出底下滾動的代碼;郝悅兒時的模樣眨了眨眼,瞳孔里爬出無數問號;最中央那張模糊的臉,此刻正咧開嘴,露出數據組成的尖牙。
"它在生氣。"郝悅輕聲說,聲音里帶著病態的興奮。
她的指尖按在青銅釘上,皮膚下的數字流動得更快了,"因為我們不是它算好的變量,因為我們在拆它的實驗台。"
湛風的雷紋劍突然爆發出刺目紫光。
他能感覺到,觀測者的意識正在凝聚最後的沖擊,數據洪流在天空裂縫處翻涌,隨時可能傾瀉而下。
他運轉全身靈力,將符紙星圖的金紋又加粗三分,目光掃過郝悅腿上未愈的血痕,喉間泛起腥甜。
"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他咬著牙,靈力傳音直入她識海,"你先退到符陣最中心。"
郝悅偏頭看他,眼尾的淚痣被血光染成暗紅"那你呢?"
"我去把它的梯子拆了。"他說,雷紋劍在掌心轉了個花,"靈脈舊痕的位置,我剛才探到了。"
天空裂縫里突然落下一滴液體,砸在符陣金紋上,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
郝悅猛地抬頭,就見無數銀色液滴正從裂縫中墜落,每一滴都裹著刺目的冷光——那是實驗室的消毒液,正在腐蝕他們的防護。
"風哥!"她撲過去抱住他的腰,青鸞劍的光刃在頭頂劃出圓弧,將最近的液滴劈開。
液滴濺在她手臂上,立刻燒出焦黑的傷口,可她只是更緊地攥住他"要拆一起拆,你當我是築基期小丫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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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靈力如溫泉般涌進她體內,替她修復傷口"好,一起拆。"他指向地縫深處,"舊痕在裂隙最底端,我數到三,你用青鸞劍劈開那團血光,我趁機沖進去。"
郝悅的手指在他後背輕輕掐了一下"一。"
"二。"
"三!"
青鸞劍的白光撕裂天際,血色光團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
湛風抱起郝悅,雷紋劍的紫電化作翅膀,帶著兩人直墜地縫。
風聲在耳邊呼嘯,他能清晰感覺到,觀測者的意識正瘋狂地纏繞過來,數據洪流在身後形成漩渦——但郝悅的心跳抵著他的胸膛,一下,兩下,比任何靈力都更讓他安心。
就在他們即將觸及裂隙底端時,祭壇中心突然亮起一點微弱的金光。
那光太淡了,幾乎要被血色淹沒,卻讓湛風的呼吸一頓——是陸昭的殘念,在陣法核心的最深處,正艱難地凝聚著最後一絲靈識。
"小友"
那聲音輕得像嘆息,卻清晰地撞進兩人識海。
"小友"陸昭的殘念在識海中泛起時,湛風正抱著郝悅穿過血光漩渦。
那聲音像一根細針扎進混沌的意識,他瞳孔猛地收縮——千年前那位以命鎮裂隙的大能,竟還留著最後一縷靈識守在此處。
"必須切斷靈脈源頭。"殘念的尾音帶著碎裂的刺響,像老琴繃斷的弦,"觀測者正順著靈脈根須啃食世界本源,再遲片刻,此界將淪為數據牢籠。"
郝悅的手指突然摳進他肩甲。
她仰頭時,發梢沾著的血珠濺在他下頜,燙得驚人"靈脈源頭是不是當年那些老東西用活人祭煉的地方?"她小腿上的數字已經爬至膝蓋,每一道熒光紋路都在滲出黑紅液體,"我在古籍里見過圖,靈脈根須像倒長的樹,根須扎進的地方"
"是玄冥淵最深處的混沌池。"湛風的喉結滾動。
他記得三百年前探過那處,池中翻涌的不是水,是比墨更濃的混沌氣,沾衣即腐。
此刻靈力感知順著靈脈延伸,他清晰"看"到無數銀色絲線正從觀測者所在的裂縫鑽出,像蛆蟲般順著靈脈根須往混沌池鑽——那些絲線,是數據代碼凝成的觸須。
"逆靈斬。"他突然停住下墜的身形。
雷紋劍的紫電在掌心凝聚成三寸光刃,刃身流轉著逆序的靈力紋路,"當年你師父說這招能斬斷因果,現在該試試了。"
郝悅的青鸞劍"嗡"地輕鳴。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劍穗上的青玉墜子在血光里泛著冷光"我護你。"話音未落,她已翻身躍出他懷抱,青鸞劍劃出半圓光牆,將追來的血色觸須絞成碎片。
有幾根觸須擦過她後腰,立刻在玄色裙上燒出焦洞,露出底下滲血的皮膚——但她連眉頭都沒皺,只是更用力地揮劍。
湛風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郝悅的靈力正在流逝,每道劍光是拿命在劈。
可沒時間了,觀測者的意識已經凝成實質的人臉,那張由數據組成的臉正從裂縫里探出來,眼眶是兩個旋轉的0和1"你們在白費力氣。"它的聲音像指甲刮黑板,"靈脈與裂隙本就是一體,切斷源頭?
不過是讓我換條更粗的吸管。"
"那便連吸管帶杯子一起砸了。"湛風低喝。
他的靈力如決堤的江,順著逆靈斬的紋路瘋狂匯聚——練氣時在山澗引雷淬體的疼,築基時被魔修刺穿丹田的疼,結丹時被天道壓制的疼,此刻全化作刀刃上的光。
逆靈斬的刃身突然暴漲三尺,紫電里裹著金紅兩色,那是他用百年時間融合的雷靈與火靈。
"郝悅!"他轉身抓住她後領,將她拽到自己身後,"退到靈脈分叉口!"
"你瘋了?"她反手攥住他手腕,"逆靈斬反噬多強你當我不知道?
當年你師父用這招"
"他死了,但我要活。"湛風打斷她。
他望著她發間那枚自己送的銀簪——三年前在凡人市集買的,此刻正沾著血,"我要帶你活。"
郝悅的睫毛顫了顫。
她突然踮腳吻了吻他唇角,動作輕得像一片雪"那我等你。"話音未落,她的青鸞劍已在兩人身側布下三重劍網,"快去!
我撐得住。"
逆靈斬的刃光刺破血霧的剎那,整座玄冥淵發出垂死的哀鳴。
祭壇的石磚紛紛龜裂,縫隙里滲出的黑紅液體突然倒流,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咽喉。
湛風能感覺到刀刃觸到了靈脈主干——那是條比山脈更粗的靈力巨蟒,此刻正被數據絲線纏成繭。
他咬碎舌尖,血混著靈力噴在刃上,逆靈斬的光瞬間變得刺目,連觀測者的人臉都被照得扭曲。
" 嚓——"
靈脈主干斷裂的脆響里,觀測者的尖叫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血色光雨突然倒卷回裂縫,實驗室的冷白光終于透了下來,照在郝悅泛著數字的腿上,照在湛風染血的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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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沒等他松口氣,那道刺耳的低語又在耳邊響起"你以為你在封印我?
你只是在加速實驗。"
"那就讓我成為你的變量之外的存在。"湛風抹了把臉上的血,逆靈斬的光刃在掌心重新凝聚。
他轉身要找郝悅,卻在轉身的瞬間如遭雷擊——
她站在五步外的靈脈分叉口,整個人被淡紅色的光繭裹住。
那些光繭不是血光,是數據絲線,正從她的七竅鑽進去,在皮膚下形成流動的代碼河。
她的眼神逐漸模糊,像被蒙了層毛玻璃,可嘴角還掛著笑,血從下巴滴在石磚上,暈開一個個"0"和"1"。
"別停繼續。"她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我能撐住。"
湛風的逆靈斬"當啷"墜地。
他沖過去時,靈力護罩撞碎了三道撲來的觸須,可等他抱住她時,才發現那層光繭硬得像鐵。
她的體溫在流失,皮膚下的數字流動得更快了,從膝蓋爬到腰,從手腕爬到脖頸,最後纏上了她的眼楮。
"郝悅!"他吼著,靈力不要命地往她體內灌。
可那些靈力剛入體就被數據絲線絞碎,化作點點熒光消散。
他摸到她後頸那道舊疤——四年前為救他被魔修砍的,此刻正泛著刺目的藍光,"你給我醒過來!"
觀測者的笑聲從裂縫里涌出來,混著數據流動的"沙沙"聲"她的意識正在上傳,很快就會成為實驗日志的一部分。
多完美的樣本啊,既堅韌又脆弱"
"閉嘴!"湛風的雷紋劍突然自動出鞘,紫電裹著他的手臂,將光繭灼出個洞。
可洞剛出現就被新的絲線補上,郝悅的睫毛動了動,像要睡過去。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
她窩在他懷里翻古籍,指尖點著"觀測者"那頁"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見到它,風哥你會怎麼辦?"
"掀了它的實驗室。"他吻她發頂,"就算拆了這具身體當炸彈,也要掀了它。"
現在,炸彈要炸了。
湛風的瞳孔里燃起兩簇紫火。
他反手握住雷紋劍,將劍尖抵在自己心口"郝悅,我帶你掀了這破實驗室。"他的聲音在發抖,可每一個字都像釘進石頭里,"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你給我攥緊我的手。"
郝悅的手指在他掌心動了動。
她的意識已經模糊得像團霧,卻還能抓住那點溫暖——是湛風的手,從小到大,不管她闖了多大的禍,這雙手都會把她撈出來。
她笑了,血從嘴角溢出,在光繭上染出朵小紅花。
而在裂縫上方,觀測者的人臉突然凝固。
它"看"到那個叫湛風的人類,正將自己的元嬰逼出體外——那是顆流轉著三色靈光的元嬰,雷靈的紫,火靈的紅,還有一縷極淡的,屬于郝悅的青。
"變量"觀測者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慌亂,"這不符合實驗設定"
但它的話被一聲炸雷淹沒。
湛風的元嬰與雷紋劍融為一體,紫電化作巨手,抓住郝悅身上的光繭,朝著靈脈斷裂處的混沌池,狠狠砸了下去。
血光再次籠罩祭壇時,郝悅的意識正被數據洪流卷向未知的高處。
她模糊地想,原來數據的味道是甜的,像那年在凡人市集買的糖畫,風哥說等掀了實驗室,要帶她去吃十串。
十串她要數清楚。
可還沒數到第三串,她的指尖突然觸到一片溫暖。
是湛風的手。
他說"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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