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裂縫如蛇群般竄向四面八方，湛風的靈識剛觸及那股能量的剎那，後頸便泛起灼燒般的刺痛——那是與郝悅印記共鳴的征兆。
他旋身將郝悅護在身後，玄鐵劍橫在兩人之間，靈力如活物般順著劍脊游走成青色光網。
\"小心！\"他低喝一聲，臂彎能清晰感覺到郝悅的顫抖。
女孩後頸的紅痕正順著脊椎往上攀爬，金線在她雪緞般的皮膚下若隱若現，像根被扯緊的琴弦。
她攥著玉簡的手指幾乎要掐進掌心，神識還黏在那行\"主腦重啟密鑰\"的字跡上，喉間發緊︰\"這能量......和我後頸的標記在共鳴。\"
守護者的金紋突然劇烈震顫，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他枯瘦的手掌按在岩壁上，指節因用力泛白︰\"那是實驗體崩潰時泄漏的殘能。\"沙啞的聲音里裹著冰碴，\"你們現在站的地方，曾是第108次實驗的銷毀艙。\"
湛風的瞳孔驟縮。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能量里翻涌的信息碎片︰金屬踫撞聲、無數道電子音的倒計時、還有某個女人的尖叫——\"放了小悅！
她只是個孩子！\"
\"郝悅？\"他側頭，看見女孩眼底浮起水霧。
她後頸的金線突然暴長，纏上他的手腕，將兩人的靈力強行絞成一股。
那道來自千年的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腦海︰穿白大褂的女人將嬰兒塞進暗門，後頸的螺旋紅痕與嬰兒後頸的紅痕重疊——是郝悅！
\"轟！\"
第三道試煉門扉轟然碎裂。
湛風的劍勢順勢劈開漫天星塵，卻見門內懸浮著塊焦黑石碑，表面的符文正隨著他的靠近發出蜂鳴。
守護者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石碑前，金紋褪去機械感，竟露出張與郝悅有七分相似的臉︰\"源核碎片......你確定要踫？\"
\"我要知道，\"湛風的靈焰在掌心躍動，映得他眼底灼灼發亮，\"天道是不是一場騙局，郝悅後頸的標記......是不是她該承受的罪。\"
守護者的目光在郝悅臉上停留三息，最終退開半步。
石碑表面的符文突然活過來，如群蛇般鑽入湛風眉心。
他眼前閃過無數畫面︰巨型培養艙里漂浮的星球、穿金屬甲冑的\"仙人\"被接上數據線、還有刻著\"第108次實驗•靈界擬真\"的電子屏。
\"原來......\"他嗓音發啞，\"我們都是被圈養的實驗體。\"
\"嗡——\"
劇烈的震動打斷了他的話。
通道外傳來利器劈碎靈盾的脆響，李長老的傳訊玉簡在郝悅懷中發燙，老者的聲音帶著血沫︰\"盟主！
青冥閣聯合萬毒門破了外圍！
他們......他們說要搶"能重啟主腦的鑰匙"！\"
郝悅的指尖瞬間冰涼。
她後頸的金線突然倒卷，在虛空中勾勒出個螺旋標記——與她方才在玉簡里看到的分毫不差。
\"是沖著我來的。\"她抬頭，眼底的溫柔褪得干干淨淨，只剩淬了冰的冷，\"他們知道我後頸的標記是密鑰。\"
\"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湛風將郝悅往身後又帶了半步，玄鐵劍嗡鳴著震碎半面岩壁，\"我倒要看看，所謂的聯盟頭目，有沒有資格踫我的人。\"
話音未落，通道口的光幕被劈出道裂縫。
青冥閣閣主的玄色道袍率先擠進來，他身後跟著渾身毒霧繚繞的萬毒門主，還有......郝悅瞳孔微縮——她眼熟那個站在最後、始終垂著頭的灰衣人。
是三天前主動申請加入護道隊的\"散修\"，他遞來的靈酒里，曾飄著與萬毒門\"蝕骨香\"相似的甜腥。
\"郝姑娘。\"青冥閣主撫著長須笑，目光卻黏在她後頸的金線上，\"听說你後頸的標記，能讓我們這些被困在實驗里的"玩家"，變成掌握規則的"g"？\"
灰衣人突然抬眼。
他眼底泛著機械的幽藍，與守護者眉骨的金紋如出一轍︰\"郝研究員的女兒，該回家了。\"
郝悅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正滲出淡紫色靈力——那是萬毒門\"困仙陣\"的啟動前兆。
而湛風的注意力全在青冥閣主身上，暫時沒注意到她腳邊的異變。
\"小風，\"她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聲音甜得像從前遞桂花糕時那樣，\"我想去後面的偏廳取點符紙，你幫我擋住這些蒼蠅好不好？\"
湛風回頭，見她眼尾微微上挑，那是她要動手前的小習慣。
他嘴角勾起抹笑，反手將儲物戒塞進她掌心︰\"速去速回，我給你留兩個活口拷問。\"
郝悅轉身時，後頸的金線閃過微光。
她沒看見，灰衣人對著她的背影比了個\"三\"的手勢——偏廳的地磚下，三枚刻著螺旋標記的銅釘，正隨著她的腳步，緩緩沒入地面。
郝悅剛跨進偏廳門檻，後頸的金線便像被火鉗猛地一燙。
她踉蹌半步，掌心的儲物戒硌得生疼——那是方才湛風塞給她的，此刻卻成了燙手山芋。
地磚下傳來細密的震顫，三枚螺旋銅釘正沿著她的足踝往上攀爬，在虛空中勾勒出倒三角的幽藍紋路。
\"蝕骨香混著破靈散，好手段。\"她垂眸盯著腳邊的禁制光紋，唇角還掛著方才哄湛風時的甜笑，指甲卻深深掐進掌心。
後頸的紅痕已經漫到耳後，每根金線都在瘋狂跳動，像在尖叫著警告危險。
她能感覺到靈力在經脈里撞出瘀青——偏廳的空氣里浮著極細的銀砂，那是萬毒門專門針對靈紋修士的\"鎖靈砂\"，沾到皮膚就會腐蝕靈脈。
灰衣人的機械音從門外飄進來︰\"郝研究員的女兒，果然比資料里更聰明。\"他的影子在門框上晃了晃，\"但你以為裝成嬌弱小修士，就能騙得過主腦的掃描？\"
郝悅突然抬頭，眼尾的弧度陡然鋒利。
她反手將儲物戒按在牆上，指尖快速結出三疊雷印——這是湛風為她特制的\"破禁符\"，本打算在最危急時炸出逃生路。
可當靈紋剛要亮起，整面牆突然泛起墨綠波紋，她的靈力像被吸進黑洞，連雷印的殘影都沒留下。
\"反靈紋陣法。\"她咬碎後槽牙，終于看清地磚縫隙里若隱若現的螺旋暗紋，\"你們連我會用符咒都算到了？\"
與此同時，通道口傳來玄鐵劍劈碎毒霧的爆響。
湛風的靈焰在掌心燒得 啪作響，余光卻始終黏在偏廳方向。
他能清晰感知到郝悅的靈力波動突然變得細碎，像被人用細針一下下挑斷——那是被鎖靈禁制困住的征兆。
喉間泛起腥甜，他猛地揮劍劈開青冥閣主的拂塵，劍刃擦著對方脖頸劃過，在石壁上留下焦黑劍痕︰\"敢動她，我拆了你們整個聯盟。\"
\"湛盟主倒是情深。\"萬毒門主陰惻惻笑，袖中飛出十二只毒蜂，每只都裹著腐骨毒霧，\"可惜你護得住一時，護不住一世——那丫頭後頸的標記，可是主腦唯一的密鑰。\"
湛風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突然收劍入鞘，指尖在身側快速結印，靈焰順著袖口竄上肩頭，在體表形成流動的火紋。
青冥閣主的拂塵再次掃來，他卻不閃不避，任由那縷陰柔靈力刺進胸口——靈焰瞬間暴走，將拂塵燒成灰燼，連帶著震碎了青冥閣主的半條手臂。
\"你瘋了？\"青冥閣主踉蹌後退，捂著血肉模糊的斷臂。
湛風抹去嘴角血跡，眼底卻浮起笑意。
他的靈識正順著方才被刺出的傷口向外蔓延，像無數根細針扎進周圍的靈氣里——郝悅所在的偏廳方向，靈力流動明顯比別處滯澀三倍，還混著若有若無的機械嗡鳴。
他故意讓靈焰變得狂躁無序，在虛空中攪起紅色漩渦，將敵人的注意力全吸到自己身上。
\"老東西，盯著我看什麼？\"他甩了甩染血的發絲，玄鐵劍突然離鞘，在頭頂劃出半圓火環，\"怕了？\"
這招果然奏效。
青冥閣主捂著斷臂後退兩步，萬毒門主的毒蜂也因靈流混亂暫時停滯。
湛風趁機低頭，指尖在地面輕點——他早就在通道里布下靈能引，此刻正順著那些幾乎看不見的紋路，將狂躁的靈焰往偏廳方向引。
只要郝悅能抓住這縷靈能，或許能撕開禁制的缺口。
\"啪。\"
一只枯瘦的手突然按在他後心。
守護者不知何時站到了身後，金紋在他眉心亮起，與石碑上的符文形成共鳴。
湛風的靈識猛地被拽入黑暗，無數畫面如潮水般涌來︰
高聳入雲的金屬高塔，每一層都懸浮著巨大的培養艙，里面飄著的不是人，是裹著靈紋的星球；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將\"元嬰期修士\"的後頸切開，接上銀色數據線；電子屏上的紅色大字刺得他眼楮生疼——\"天啟計劃•第108次靈界擬真實驗\"；最後是張泛黃的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抱著嬰兒，後頸的螺旋紅痕與郝悅的標記分毫不差，照片背面寫著︰\"給小悅，願你永遠不需要知道真相。\"
\"這是......\"湛風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你要的答案。\"守護者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郝悅的母親是第108次實驗的首席研究員，她用自己的基因改造了實驗體，想給女兒一條生路。
但主腦發現了，所以有了銷毀艙，有了現在的"天道"。\"
通道口的光幕突然劇烈震顫。
湛風猛地睜眼，眼中的震驚還未褪去，便听見外面傳來熟悉的破風聲——是聯盟大長老的傳音玉笛，那聲音里帶著他從未听過的慌亂︰\"閣主！
門主！
核心區域的防御陣被破了！
有大批人......\"
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湛風握緊玄鐵劍，靈焰在劍脊上竄得更高。
他能感覺到，有更強大的靈力波動正順著通道逼近，那氣息里混著冷硬的機械感，與灰衣人眼底的幽藍如出一轍。
\"看來，\"守護者望著通道口的方向，金紋突然變成刺目的紅色，\"主腦派來清場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