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正中的指尖剛觸到古籍邊緣,地面突然如沸水般劇烈震顫。青銅鏡的殘片迸發幽藍電光,一道漆黑裂縫如巨蟒破土而出,腐臭氣息裹挾著無數慘白手臂自地底翻涌。守鏡人瞳孔驟縮,枯槁的手掌猛然攥住韋正中後領向後拽去,自己卻被纏繞著尸斑的鬼手死死鉗住腳踝。
“快走!這根本不是鏡中邪祟!”守鏡人喉間溢出黑血,金芒在掌心凝聚卻被鬼手瞬間腐蝕,“是幽冥引魂陣!有人故意...”話音被刺耳的骨裂聲截斷,他的小腿以詭異角度扭曲,在韋正中驚恐的注視下,整個人被拖入裂縫。
後腰的羅盤突然滾燙如烙鐵,韋正中踉蹌著撞向牆根。抬眼剎那,冷汗浸透脊背——百米外的巷口不知何時立著尊描金紙扎人,慘白面容竟與自己七分相似。紙扎人脖頸垂落的紅綢上,血字“韋正中 生祭”在月光下泛著詭異油光。
“誰在搞鬼?!”韋正中話音未落,空氣突然凝固。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像融化的瀝青般脫離身體,化作黑霧飄向紙扎人。守鏡人擲出的符咒在觸及黑霧的瞬間自燃成灰,空中響起指甲刮擦銅鏡般的尖笑。
“小郎君終于回家了?”紙扎人周身騰起青色火焰,轉眼化作身披黑紗的女子。她眉眼妖冶卻透著病態慘白,金鈴腕飾隨著步伐發出攝人心魄的聲響,“令尊沒告訴你,安康鎮才是守鏡人的真正牢籠?”
守鏡人從裂縫中掙脫的半截身體突然僵住︰“幽冥夫人!你不是三百年前就該魂飛魄散?!”
“老東西,當年若不是你那摯友偷走鎮魂珠,我何至于困在鏡中?”幽冥夫人指尖挑起韋正中下巴,冰冷觸感讓他渾身戰栗。黑紗下伸出的墨色藤蔓纏住他手腕,羅盤紋路竟在觸踫中扭曲重組,浮現出父親臨終前用血畫在他掌心的符號,“現在,該讓他兒子還債了——把羅盤交出來,我便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影子被活活剝離。”
地底裂縫涌出的怨靈突然伏地叩首,腐臭氣息凝成實體化作黑色穹頂。韋正中掙扎間咬破舌尖,鮮血噴濺在羅盤的剎那,古籍無風自動翻開至最後一頁。泛黃紙頁上,殘缺的鎮魂珠鑄造圖與羅盤紋路完美重合,父親臨終前未說完的話語在腦海中轟然炸響︰“阿正,安康鎮地下的...才是真正的...”
“原來如此...”幽冥夫人眼中閃過貪婪,腕間金鈴爆發出刺耳聲響,“鎮魂珠碎片竟藏在羅盤里!殺!給我殺了這兩個礙事的!”
鋪天蓋地的怨靈化作腥風襲來,守鏡人周身燃起金芒結成護盾。符文與黑霧踫撞間炸出刺目強光,韋正中趁機將鮮血抹遍古籍,古老符文化作流光沒入他體內。劇痛中,他听見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而幽冥夫人的笑聲裹挾著寒意滲入骨髓︰“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安寧吧,等子時一到,你們都要成為鎮魂珠的養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