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搞事,總是家長收拾殘局。
李策聞言連忙裝作無事發生,無視奇怪氣氛,和聲問沈笛︰“準備的怎麼樣,需不需要開開嗓,熱個身?”
“再順便休息一下泡個澡做個spa?”
臭小鬼又在陰陽怪氣。
這下連李策都想翻白眼了,幸好關鍵時刻,外面又有人敲門。
來的是一男一女,穿著都比較有風格。
女士一身舞蹈練功服,腰身縴細、體態輕盈。
男士則穿著鉚釘外套牛仔褲,褲子上幾個大口子破的很徹底,布料極有藝術氛圍的耷拉著,好像隨時要掙脫那幾條勾連的絲線,掉下來。
<on,負責今天的面試。”
表演只要有觀眾就行,但入職卻需要專業人士的評價認可。
雖然昨天李策表現熱情,一副看臉就行的樣子,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得多維評判沈笛的各方面能力。合同是準備好了,但能拿到哪個版本,得看考試結果才行。
這就是現實。
沈笛在簡歷上寫的才藝︰一個彈琴、一個跳舞。
今天就來了兩位老師。
“先來哪個?”李策問,看向沈笛一直背在身後的琴。
琴盒外形像半輪彎月。
目前為止,還沒人看過里面那把琴的樣子,這形狀也不像常見樂器。
“啊~~~”小鬼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還開不開始?我都困了。”
沈笛一笑,答道︰“跳舞吧,已經提前做了熱身。”
舞蹈老師挑了挑眉,卻沒說什麼。
大家四散站開空出中間的位置,剛才打哈欠的時序,也拽了一張椅子倒著坐,手肘撐著椅背,掌心托著半邊臉,一副百無聊賴勉強看看的模樣。
沈笛找出昨晚存好的伴奏,連接音響。
音樂聲響起。
這是首幾年前火爆大街小巷電視劇的片尾曲,曲調纏綿又帶悲涼,歌詞涵蓋整部電視劇的劇情走向——
那年杏花微雨,男女主角深宮相遇,後來遭遇戰火、家國崩裂。一對愛侶不得不分離,最終兩人一病一死,天人永隔,結局只剩漫天大雪和回不去的遺憾蒼涼。
沈笛今天特意穿了寬松、方便活動的衣服,款式極其簡單常見。
可當他俯身躺在地上,一手枕在臉頰下,一手向前撫在地面、低眉斂目收下頜,整個人以側臥姿勢對著幾名觀眾時,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都集中在他身上。
面料勾勒出身體曲線,從肩到腰再到臀和腿,弧線蜿蜒,結構完美。
像一尊傾倒的玉瓶。
那股慵懶春睡醒的味道乍然迸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氛圍感這東西,普通人靠外物堆砌在加點兒濾鏡妝發什麼的,也能做到差不離,可要穿著這身、只憑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出這個效果,就極其難得。
甘仕誠心里暗暗點頭,坐正了點。
小鬼時序也不抖腳了。
音樂繼續。
當第一句歌詞唱出︰“那年宮牆外的雪,明媚了井畔的年華……”
沈笛動了。
只見他抬起一只手,指尖向天,連帶整個身體以極慢極穩的姿態向上攀升。
像是想接住那片由天空落下的雪色花瓣、又像是被人牽著手從地上拽起來,由極慢到極快,餃接絲滑,真正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那年宮牆重重柳消瘦,你追風隨雲走……”
沈笛旋轉、跳躍,拇指和中指作捏合狀,隨著身體旋轉不停伸展開來,好像真有一面無形裙擺在指尖如花瓣盛放開來。
上半身從直立到逐漸傾斜,直到整個人上半身幾乎和地面平行旋轉速度越來越急。
“……我畢生所求,只剩柳絮飄落壟頭,倚窗人比黃花瘦……”
沈笛的動作逐漸變慢,好像美人被鎖宮牆、紅顏遲暮。
他一手撫鬢、一手“拋灑”裙擺。
下一瞬,身體微微下頓,整個人如同失去重量似的縱身一躍,上身後仰下腰,雙腿筆直繃緊如一條直線!
整個人像是凝固在半空中的一尊藝術品,舞蹈中無法掙扎的絕望感撲面而來。明明一身現代打扮、明明是個短發俊朗的男生,可這支舞里,他卻是“她”。
柔美、堅韌、掙扎不脫,只剩悲涼。
沈笛輕盈落地,以腳尖為支點輕盈旋轉數圈。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前橋、跳躍、掀身探海、蓋腿、腳背起身……一個個高難度舞蹈動作不為炫技,只為用心詮釋這首歌、這支舞。
隨著樂聲轉向最後一段高潮。
沈笛腳尖繃緊如同即將擊空的飛鳥,再次跳躍後,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更多情緒,落地後腳下踉蹌速退數步才站定。
接著左腿筆直前伸,沿著地面滑動向前,右手向後伸展,整個人像燃盡最後一絲精氣神的鷗鳥,隨著最後一個鼓點怦然落地,身體隨著尾音輕輕顫動,最終迎來必死結局……
室內一片安靜,只剩舞者壓抑的喘息聲。
“老師,我表演完了。”
沈笛輕輕喘著氣從地上站起來,整個人氣質立刻變化,回歸明朗。除了額頭一層薄汗和臉頰上的紅暈外,和舞蹈里的那個遺憾的“人”天差地別。
啪啪啪!
眾人不約而同齊聲鼓掌,心路歷程大概如下——
陳鳴︰原來沒撒謊,三年真干正事兒去了,沒白學!
甘仕誠、李策︰撿到寶了!必須拿下!
時序︰這空降兵有點東西啊。
這種水平,就算不是專業人士也能肉眼看出來好壞。
不用說,那份合同穩了。
舞蹈老師isa眼里更是全然驚喜。
作為專業從業者,她一眼就看出沈笛的天生條件很好,肩寬背薄,腿長腰窄,肢體比例極好,非常適合在這條路上發展。
isa剛看見他的時候還遺憾,這孩子如果只是學了點兒皮毛,就可惜了這份天賦,而且來之前他們也得到通知,這孩子是要作為偶像出道的,不太可能從事專業舞者的路子,所以她覺得有些可惜。
但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意外之喜。
“你跳的非常好,說實話,以我的水平,在這支舞上也當不了你的老師,它很完美,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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