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鴛沒听清張武的後半句話,只覺得今日的他不似往常。
清風掠過草料場,掀起她鬢邊碎發。
“二哥若心里不痛快……”
她不知如何安慰,下意識地摸出酒囊,卻在遞過去的瞬間僵住了。
張武的雙唇在微微顫抖,眼神卻冷得令人膽寒。
“後日的宴席。”
張武再次開口時,語氣已經變得毫無感情,靜若冰湖。
“帶著你的朱雀營,去十里外巡防。”
楊紅鴛抓著酒囊的手猛地縮緊,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刺中。
張武沒有接她的酒,只是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不論你接到什麼消息,都不要回來。”
楊紅鴛指尖一緊,收回酒囊,兀自仰頭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卻壓不住心頭翻涌的不安。
“莫非是朝廷要……”
“別問。”
不知是不是楊紅鴛的錯覺,張武的聲音某一瞬間,帶著些許掙扎。
“我……我還能害你不成?”
她如坐針氈,低聲追問道︰“可總要有個緣由——”
張武猛地站起來,草屑簌簌而落。
他背對著她整理護腕,看不清神情︰“那就當……是幫我守個退路。”
楊紅鴛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今日的張武格外陌生︰“二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張武沒有回頭,大步朝著營帳走去。
“三妹,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他的身影逐漸沒入晨霧。只剩那截被捏碎的草睫,孤零零地躺在楊紅鴛身旁。
暮色四合,中軍大帳中的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曳不定。
李昭平的身影背對著眾人,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保定城那邊有消息了嗎?”
眾將面面相覷片刻,皆是搖了搖頭。
“黎舜年出發之後便音信全無,就連隨他而去的青鸞衛都沒有回來,我看……”
鐘盛面色陰沉,“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保定城距此不過十里……”
李昭平回身,拾起案上軍報,“他就是吃頓酒宴住一晚,也該回來了。”
戰報上赫然被朱筆圈出“糧道斷絕”四字,墨跡暈染如血?,觸目驚心。
“依我看,糧道已經斷絕,他們遲遲不降,唯有死戰這一條道罷了。”
鐘岳不屑地冷哼一聲,抱拳請命道︰“懇請陛下整頓大軍,準備強攻保定城!”
“不可!”
李昭平驟然將鎮紙重重扣在案上,驚得御前侍衛齊齊跪伏在地。
“戰端一開,再無轉圜余地,萬箭齊發,便是遍野哀鴻。”
“這千古罵名,你們誰擔得起?”
鐘岳怔住了,低頭不言。
或許這就是父親常常訓誡他所謂的“武夫之見”吧。
“我昨晚輾轉難眠,還是決定先遣人混入保定城一探究竟。”
李昭平沉聲道︰“這個人必須絕對可靠,能夠活著把消息帶回來,畢竟……”
“我們的時間的確是不多了。”葉懷青微微頷首贊同道。
“鐘岳,你的傷怎麼樣了?”
鐘岳活動了活動手臂,“不礙事,但末將在保定城中未能出逃的親信太多,很容易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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