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主管吏部，皇上將這份差事交給你辦不是很正常嗎？”甦煜看父親好像大禍降臨的樣子的。
但他覺得這並不是壞事。
甦墨嘆了口氣，看兒子的樣子，是真的沒有經歷過官場上的爾虞我詐。
“甦煜啊，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皇上這一招叫借刀殺人。而你父親就是這把刀。”
“這整頓吏治，將要革去四萬人的官職，而皇上不讓革科舉入仕的官員，父親便只能革去那些通過走關系進入仕途的高門子弟的官職，比如吳國公有七十多個子孫、親戚在朝為官，楚大將軍有六十多個親戚通過先皇大赦天下時蔭補入仕的，還有趙家、梁家等等不計其數。你父親將成為這些三公九卿，高門顯貴們的眾矢之的。”
甦墨想想就頭疼。
甦煜從未見父親如此為難。
他給父親倒了杯茶，勸慰道︰“父親，既然皇上有此志向，要整頓吏治，解決了朝廷多年來冗官冗費的問題，您該幫助皇上，實現她這個願望。”
甦煜雖沒有做官的經歷，但是前朝的事情他都知道。
“是啊，如今父親是不得不做。甦煜，你知道皇上剛剛說什麼？”甦墨想起了剛剛在南書房皇上說的那句話。
“什麼？”
“她說她是我兒媳婦。”
甦煜听到這話後頓住了，眼中露出一絲詫異。。
“皇上真這麼說？”他反問道。
“嗯，皇上就是這麼說的，所以，兒啊，父親是不得不做。只是父親做了這事恐怕要遭災難啊。這事辦成了，父親將被千夫所指，而功勞是皇上的，百姓們歌頌的是皇上英明。若不成，那百官們便會以清君側之名，逼宮讓皇上砍了父親的腦袋以平眾怒。”
“還記得大歷朝的趙晃嗎？”。
甦煜明白了父親的憂慮。
趙晃他自然知道，那是千年前大歷朝的一位宰相，因為建議皇上削藩，導致割據在地方的王爺們不滿，後來引發了國亂。當時在位的歷景帝最後殺了宰相才平息了藩王們的憤怒。
甦墨無奈地搖頭，說道︰“父親現在就是趙相國的處境。”
甦煜見父親這麼說，一時心里也有些擔憂，但他並不認為顧瑤會是歷景帝。
“父親，我覺得顧瑤她不會那樣做，無論成敗，她都不會怪罪于你。”
“你這麼相信她？”
“孩兒和她相處過，覺得她心地純良，有勇有謀，是個蕙質蘭心的姑娘。”
听到兒子這麼說，甦墨不自覺的笑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兒子心里已經有了這個女子。
也罷，橫豎也只能做下去了。
甦墨于是起身，準備走，但轉身時又看到了那幅未完成的畫。
他于是又停下來，問道︰“甦煜，皇上平日和你相處時間多嗎？”
甦煜搖頭。
“很少見到她，她幾乎不來這後宮里。”甦煜沒有隱瞞父親，說了實話。
顧瑤平時確實不怎麼來後宮，這玉清宮更是一次都沒來過。
“那你自己去找她，你是男子，她是女子，這男女之事，還是得男子主動才有機會。懂嗎？還有……不要忘記入宮前，父親跟你說計劃。兒啊，咱們一定要成功。如此才能報我大胤皇室被族滅的仇啊。”
“孩兒知道。”甦煜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他還沒有忘記一年前自己隨父親一起去慶安皇陵時知道的真相，那便是自己並不姓甦，而是姓陳，他的父親是大胤最後一位帝王陳明帝孫子，自己身上流著的是大胤皇室的血脈。
大越高祖顧斌義四十年前率兵攻陷慶安後，殺光了大胤皇室宗族三百多人，父親是被朝中的一名太監救下來後，送去了甦姓人家收養才得以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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