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祖宅。
“老爺,老爺!”
家奴狂奔進來,喜氣洋洋道︰“李相公送錢來了!”
“真的?”黃正明瞬間站起,吩咐下人說,“快快上好茶,把李相公請進廳里。”
黃正明換了一身新衣服,自覺體面了許多,不會再被城里人看扁。
他邁步走進廳堂,見李佑正在喝茶,立即笑著拱手︰“晚生特地準備的好茶,前輩可還喝得順口?”
“勉強能入口,”李佑放下茶碗,贊許道,“小友有心了。”
秀才以上,可互稱朋友。
秀才以下,便是老得半截入土,也只配被人喊一聲小友。
讀書人之間,若論前輩後輩,必須按考中秀才、舉人、進士的時間來算。
黃正明問道︰“前輩可曾選好灘地?”
“選好了,”李佑甩開折扇裝逼,“壽郎,給銅錢。”
陳壽郎提著一個布袋,猛地砸在桌上,解開袋口說︰“整五百貫銅錢,你們可自己稱。”
黃正明眼楮都直了,忙說︰“快快拿秤來!”
對于鄉下土財主而言,若不經商做生意,全靠從地里獲利,五百貫絕對是一筆巨款。
一個上了年紀的家奴,被叫來驗證銅錢的成色,接著又上秤稱取重量。
很快,家奴輕輕點頭,示意銅錢沒有問題。
黃正明連忙拍馬屁道︰“前輩不愧出身大族,做事果然豪爽!”
“五百貫銅錢,算得了什麼?”李佑搖動折扇,“小友可曾去過長安?”
黃正明說︰“長安乃帝都,萬方輻輳,晚輩對長安久仰大名。”
“長安不但有能工巧匠,還有天下最好的廚子,”李佑瞎胡吹道,“想吃熊掌,就讓人入山去獵。想吃海味,就讓人下海去捕。我在長安求學的時候,五百貫銅錢,不過是一頓飯錢。”
這些話,都是李佑平日里听些商賈吹噓而來。
除了一頓飯五百貫銅錢太離譜,其他倒也有些事實依據。長安作為大唐都城,達官顯貴雲集,奢靡之風盛行,吃穿用度極為講究。
黃正明猛吸一口涼氣︰“一頓飯五百貫?”
“真是鄉下人,恁的沒見識,”李佑譏笑道,“五百貫銅錢算什麼?一頓飯上千貫的都有。長安洛陽,上元燈會,一盞花燈價值數萬!”
花燈,黃正明听說過,也知道那玩意兒費錢,可惜一直沒機會親眼見到。
李佑吹得越凶,黃正明就越是自卑。
他本打算,平整灘地之後,貨倉建到一半再漲價。可此時此刻,卻連忙打消此念頭,生怕得罪了李佑身後的家族。
黃正明賠笑恭維︰“前輩見多識廣,晚生實在佩服。”
李佑突然用舌頭舔嘴唇,面露輕佻賤笑︰“你送來的那個小翠,雖只是鄉下婢女,卻也頗有姿色。說句實話,本公子家中侍女也多,卻還沒用過這等山野丫頭。真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可否把她的身契送來,我打算帶回家里慢慢享用。”
“這個好說,”黃正明變得非常干脆,“既然前輩喜歡,我便再送一個。幾個粗野婢女,能得前輩憐愛,算她們祖墳冒青煙了!”
五百貫銅錢都拿出來了,還在乎幾個丫鬟?
黃正明家里的奴僕,不管是男僕女僕,那都是可以忽略成本的。
每年總有佃戶欠租,再怎麼逼迫也沒用,還能把佃農全部打死?
什麼時候,家里缺人用了,就讓欠租的佃戶,把少男少女送來抵租子便是。
小翠和她的弟弟,當初一共抵了五石租子,還抵了八錢銀子的高利貸。
加起來也就幾兩銀子而已。
在黃正明的催促下,不但很快拿來小翠的身契,而且還買一贈一,又送來一個婢女小紅。
黃老爺心里還有些舍不得,小翠和小紅,都是模樣俊俏的,而且被調教得非常听話。
為了賺大錢,也只能忍痛割愛。
回頭再打听一下,看哪家佃戶有漂亮女兒,弄過來慢慢調教便是。
李佑表現得色與魂授,揉摸著小紅的嫩手說︰“黃小友,你家中的婢女雖然寒酸,沒養得幾分禮儀,卻好在原汁原味,身上帶著鄉野田園氣息。”小紅被摸得不敢動彈,整個人僵直在原地。
黃正明奉承道︰“前輩果然是花叢聖手,晚生佩服!”
李佑笑著說︰“本公子要在黃家鎮逗留些日子,今後還有這等好貨色,只管給我送來便是。談錢傷感情,我也不買,可以交換。我家中的婢女,都是悉心調教的,從小學習琴棋書畫。模樣就不說了,只論禮儀才學,比那些小地方的千金閨秀都強上百倍。”
听聞此言,黃正明心向往之,比大家閨秀還知書達理的侍女啊!
黃正明咽了咽口水,推辭道︰“既是前輩培養多年的婢女,晚生萬萬不敢接受。”
“這有什麼?再好的婢女,也不過是低賤下人,”李佑信口說道,“等我回家一趟,下次再來的時候,就送一個給你暖床疊被!”
黃正明听得渾身發熱,努力克制沖動,拱手道︰“如此,就多謝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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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還在繼續吹牛逼︰“你可知道長安嬌娘?”
“略有所聞,請前輩賜教。”黃正明變得像個勤奮好學的小學生。
李佑笑著說︰“長安嬌娘,是人而非物。長安多權貴富商,自是奢靡成風。便有那牙婆,揀選美人胚子,從幾歲就開始調教。琴棋書畫,那都是最根本的。還得會跳舞唱曲兒,還得會伺候男人,讓她端莊便似節婦,讓她妖嬈便似蕩娃。便是出門先邁哪只腳,那都是有講究的。”
“天下間真有此等妙人?”黃正明仿佛被打開新世界。
李佑譏諷道︰“你買不起。”黃正明忙問︰“作價幾何?”
李佑解釋說︰“長安嬌娘也分品級。便是最低等的,一個嬌娘也得好幾百貫。”
“那高等的呢?”黃正明難以想象。
李佑敞開了吹牛︰“三年前,有一個養了七年的嬌娘,天姿國色,才藝絕佳。被一個富商買走,整整五萬貫銅錢。”
“五……五萬貫?就買一個女人?”黃正明瞠目結舌,以為自己听錯了。
李佑笑道︰“富商不缺錢。五萬貫買一個嬌娘,立即給王公貴族送去,今後賺到的錢更多!”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黃正明總算相信了,這五萬一貫的嬌娘,富商們都不敢獨佔,怕也只有王公貴族能夠享用。李佑嘆息說︰“唉,我家就不行。只買了個三千貫的嬌娘,還因此被家父關了三天,讓我好生面壁思過。你說這氣不氣人?”
是啊,好氣人,要是我的該多好。
三千貫的嬌娘,哪是買女人,哪里是騎女人?簡直就是買金子,騎金子。
黃正明連忙賠笑︰“令尊家教甚嚴,不愧是豪門大族。”
“三千貫的嬌娘,小友想看不?”李佑擠眉弄眼,“下次帶來,讓你見識見識。不過嘛,只能給你彈詞唱曲,這嬌娘是我心愛之物,旁人是摸都不許摸的。”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黃正明連連說,“能听上一曲,便是晚生的福分。”
黃正明被一番鬼扯搞得心癢癢,恨不得立即變賣家產,也去長安買來一個嬌娘。
可想想那價格,還是算了吧。
李佑見這老家伙,已經被說得五迷三道,立即轉回正題︰“這五百貫銅錢,三百貫用于平整灘地。我可給足了銀錢,你負責招募工人做活,必須半個月內平整出來。剩下二百貫,你先拿去買石料、木料,估計是不夠的,用完了我再給你補上。”
三百貫用于平整河灘?
這錢也太好賺了,簡直就是敗家子啊!
黃正明轉念一想,三百貫算個屁,人家買個嬌娘就三千貫。
黃正明當即拍胸脯說︰“包在我身上,不用半個月,十天就能把灘地給平整了!”
十天工期雖然有點短,而且春耕期間不好招人,但為了錢也只能拼了,誰敢不听話就往死里抽!
“好了,不說了!”
李佑拿起小紅和小翠的身契,又拉起小紅的手來回撫摸,都懶得再看黃老爺一眼︰“工地就交給你,本公子要回去盡享山野美趣。嘿嘿,一個已是受用,兩個擺在一起,豈不飄飄欲仙?”
“我送前輩。”黃正明矮著半截身子說。
“不用,你回去吧。”李佑摟著小紅的腰身出門。
黃正明還是送出廳堂,目視李佑離去,又忍不住喊道︰“前輩慢走,若是兩個不夠,晚生這里還有,只管來取用便是。”
家奴傻站在原地,還在浮想翩翩,腦子里全是李佑剛才的話。“咳咳!”
黃正明咳嗽兩聲,呵斥道︰“還愣著作甚?”
家奴回過神來,忙問道︰“老爺,李相公講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還能有假?”黃正明一臉鄙夷,“長安,乃天下之首,富甲四海。一個頂級嬌娘,就抵得上咱們全鎮。李相公若不說,你便一輩子都不知道,就是做夢都夢不到。”
“老爺教訓得是。”家奴連忙賠笑。
黃正明不再理會家奴,抱起沉甸甸的銅錢,在那兒摸了又摸。
之前他還想著,怎麼從李佑那里坑錢。
可人家出手大方,五百貫說給就給,這還只是前期工程費用,今後少不得再有幾千上萬貫。用得著坑錢嗎?
跟著李相公喝湯便是,李相公指縫里隨便漏幾個,就夠咱黃老爺賺足銅錢了。
突然,黃正明對家奴說︰“你快快去客棧,對那李相公說,我把所有河邊荒灘全送他,問他要不要都平整出來。錢加得不多,再給五百貫就成。”
“好 ,小的立即去辦。”家奴高高興興走了,他喜歡跟李相公打交道,因為總有賞錢可以拿。
黃正明懷里抱著銅錢,心里想的卻是長安嬌娘。
那得美成什麼樣的女人,才值五萬貫銅錢啊。若能讓他摸一下,這輩子也值了,可惜他連見都見不著。
李佑吹出的牛逼,黃正明全部當真。而關鍵之處,就是什麼都沒講好,李佑直接甩出五百貫銅錢。
如此豪門做派,會騙一個鄉下土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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