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我也想你”。千言萬語,都融在了這個幾乎要將她嵌入身體的擁抱里。
    空曠的機場大廳,深夜三點,初雪紛飛。玻璃門內外,世界仿佛被割裂成兩個部分。門外是寒冷的雪夜,門內是燈火通明卻寂寥的空間。而在這交界處,在自動門打開的瞬間,在風雪涌入的剎那,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成為了這片寂寥中最熾熱、最不容忽視的存在。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擁抱著,汲取著彼此身上的溫度和氣息,仿佛要將分離的時光,將那些只能在屏幕兩端傳遞的思念,都在這個擁抱里補回來。行李箱孤零零地倒在腳邊,無人理會。遠處似乎有零星的快門聲響起,但在這一刻,劉明浩的感官世界里,只剩下懷中這個人真實的重量和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懷里的人輕輕動了動,似乎想要抬起頭。
    劉明浩卻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不讓她離開。他微微側過頭,干燥而溫熱的唇瓣,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力度,輕輕地、卻無比清晰地印在了她冰涼光滑的額頭上!
    這是一個不含任何情欲,卻飽含著深沉眷戀、失而復得的喜悅和無盡疼惜的吻。
    劉知 的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隨即更加柔軟地依偎進他懷里,環在他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緊,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港灣。
    雪花從敞開的門外飄進來,落在他們的發梢、肩頭,又迅速被彼此的體溫融化。
    “冷嗎?”他終于開口,聲音依舊沙啞低沉,帶著胸腔的共鳴,在她耳邊響起。環抱著她的手臂微微調整,將她更嚴密地護在懷里,用自己的身體阻擋著門縫里鑽進來的寒風。
    劉知 在他懷里輕輕搖頭,發絲蹭著他的下頜,帶來細微的癢意“不冷……看到歐巴,就不冷了。”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點撒嬌的鼻音,卻無比真誠。
    劉明浩的心像是被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他松開一只手,小心地替她拂去落在白色大衣帽檐上的雪花,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然後,他彎下腰,用空出的那只手,輕而易舉地提起了倒在地上的行李箱。
    “走吧。”他低聲說,手臂依舊牢牢地環著她的肩膀,將她護在身側,帶著她一起,轉身走向那輛靜靜等候在風雪中的黑色保姆車。
    車旁,劉知 的經紀人早已拉開車門等候著,臉上帶著理解又無奈的笑容,對著劉明浩微微頷首示意。
    劉明浩護著劉知 先上了車。溫暖的車廂隔絕了外面的寒冷和風雪。他隨後坐了進去,關上車門。狹小的空間里,瞬間只剩下他們兩人,以及空調送出的暖風低鳴。
    剛才在風雪中激蕩的情緒,在溫暖安靜的車廂里,沉澱下來,卻醞釀出另一種更加濃郁、更加私密的氛圍。
    劉知 摘下帽子,烏黑的長發散落下來,帶著奔跑後的微亂。她轉過臉,終于能毫無遮擋地、近距離地看著他。車內昏暗的光線下,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下的青影,還有臉頰上那道淡淡的、被保鮮膜框勒出的紅痕。
    她的指尖帶著微涼,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撫上那道紅痕,眉頭微微蹙起“歐巴……這里怎麼了?疼嗎?”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心疼和關切。
    劉明浩握住她撫上自己臉頰的手,她的手很涼。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深邃的目光如同幽深的潭水,一瞬不瞬地鎖住她的眼楮。那里面,有擔憂,有思念,有毫不掩飾的心疼,還有一絲……屬于他的、純粹的倒影。
    剛才在婚禮上,在鳳冠霞帔前翻涌的所有情緒,在紅線暴露時被無數目光灼燒的煩悶,在飛機上刪刪改改的猶豫,在看到她在風雪中奔向自己時的震撼與狂喜……所有的一切,都在這雙盛滿了他的眼眸面前,找到了唯一的出口。
    他握著她的手,緩緩下移,牽引著她微涼的指尖,觸踫到了自己左手手腕內側的肌膚。隔著羊絨衫的袖子,那根紅繩的存在感無比清晰。
    劉知 的指尖微微一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劉明浩另一只手抬起,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帶著一種近乎莊重的儀式感,一點點地卷起了自己左手腕的羊絨衫袖口。
    一截清瘦有力的手腕暴露在昏暗的車廂燈光下。
    手腕上,那根鮮艷如血、細細的紅繩,如同一個古老的誓言,緊緊地纏繞著。
    紅繩的末端,那枚小小的、冰涼的銀色姓名牌,在幽微的光線下,清晰地映出鐫刻其上的字母
    k  a  r  i  n  a
    車廂里一片寂靜,只有空調送風的細微聲響。
    劉知 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個小小的姓名牌上,呼吸仿佛都停滯了。她認得這個。這是很久以前,一次兩人難得的、短暫而隱秘的約會後,在東京街頭一個不起眼的小神社里,她懷著少女隱秘的祈願,親手為他系上的。紅繩很普通,姓名牌是她偷偷定制的。她當時笑著說,是“護身符”,保佑他巡演平安。她以為他可能早就摘掉了,或者只是偶爾戴著玩……
    她從未想過,他會一直戴著它。
    更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境下,以這樣的方式,再次清晰地看到它。
    “今天……”劉明浩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剖白的鄭重,“在婚禮上,它露出來了。”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著她的眼楮,觀察著她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很多人……都看到了。”
    劉知 猛地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她的瞳孔因為震驚而微微放大,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她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在深夜突然出現在首爾機場!明白了那通未接的視頻電話!明白了此刻他眼中那份復雜的、難以言喻的沉重!
    震驚之後,一股洶涌的熱意瞬間沖上她的眼眶!不是因為暴露可能帶來的麻煩,而是因為……他竟然一直戴著它!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在閃光燈聚焦的每一個瞬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的名字,就這樣隱秘而堅定地貼著他的脈搏!
    “歐巴……”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哽咽,眼圈迅速泛紅,水光在眼底積聚,“你……一直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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