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金的冠體,累絲的纏枝花紋在燭光下閃爍著溫潤又奪目的光澤。點翠的羽毛呈現出深邃而迷人的藍綠色。瓖嵌其間的珍珠圓潤飽滿,紅藍寶石折射著跳躍的火彩。正中那只展翅欲飛的鳳凰,口中餃下的長長珠串流甦,隨著新娘細微的呼吸和動作,輕輕搖曳,踫撞出幾不可聞卻極其清脆悅耳的聲響。
    這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穿透了司儀渾厚的祝詞聲,穿透了滿堂賓客的呼吸聲,清晰地鑽入劉明浩的耳中。
    叮鈴…叮鈴…
    細微,悅耳,帶著古老的韻律。
    就在這一瞬間,他腦海里那個穿著嫁衣、戴著鳳冠的kara的幻象,驟然變得無比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想象,而是細節分明——他仿佛能看清她烏黑發髻上每一縷被鳳冠壓住的發絲,能看清點翠羽毛在燈光下變幻的光澤,能看清她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陰影,甚至能看清她因為緊張或羞澀而微微抿起的、涂著正紅色口脂的唇瓣。
    叮鈴…叮鈴…珠串流甦隨著她低頭的動作輕輕晃動,如同撩撥心弦的手指。
    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滯。一種強烈的沖動攫住了他——他想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撥開那垂落的珠串流甦,看清珠簾之後,那雙只為他盛滿星光的眼楮。
    這個念頭來得如此迅猛而強烈,以至于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指尖微微發麻。他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克制力,才能壓下那股想要抬步向前的沖動,才能將目光死死地釘在眼前的地面上,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無波。
    “一拜天地——”
    司儀高亢的聲音將他猛地拉回現實。他迅速抬眼,看到秦嶼和周苒在引導下,對著天地牌位,虔誠地深深一拜。他立刻收斂心神,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儀式本身。
    “二拜高堂——”
    新人轉身,面向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雙方父母。秦父秦母、周父周母臉上洋溢著無法抑制的激動和幸福,眼中隱隱含著淚光。新人再次深深拜下。劉明浩的目光掃過秦嶼微微顫抖的背影和秦母悄悄拭淚的手,心底那點因幻象而起的漣漪被眼前真實的、厚重的親情所取代,涌起一種深沉的敬意。
    “夫妻對拜——”
    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秦嶼和周苒面對面站定,在滿堂賓客屏息的注視下,緩緩地、鄭重地向著彼此彎下了腰。紅蓋頭隨著周苒的動作輕輕晃動,珠串流甦再次發出悅耳的輕響。
    叮鈴…
    這一聲,仿佛敲在劉明浩的心上。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幻象與現實在這一刻交織。他看到秦嶼和周苒彎腰的身影,腦海中卻清晰地浮現出另一對身影——他自己,和那個戴著鳳冠、珠簾搖曳的劉知 ,在同樣的紅燭高照下,深深對拜。
    心髒像是被一只溫柔而有力的手緊緊攥住,酸脹感瞬間彌漫開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甜蜜和……渴望。那渴望如此強烈,如此陌生,幾乎要沖破他多年築起的心防。
    “禮成——送入洞房——!”
    司儀最後一聲高亢的宣告,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掌聲和漫天撒下的彩花金粉,將整個儀式推向了最高潮!秦嶼激動地一把掀開了周苒的紅蓋頭!
    蓋頭下,新娘周苒妝容精致,臉頰緋紅,眼波流轉,帶著新嫁娘特有的嬌羞與幸福光芒,美得令人窒息。鳳冠的珠串流甦垂在她光潔的額頭兩側,隨著她抬眸看向秦嶼的動作輕輕晃動,更添一份動人心魄的華貴。
    “哇——!”滿堂驚艷的贊嘆。
    然而,就在這掀開蓋頭、新娘抬眸的瞬間,她頭頂那頂沉重華貴的鳳冠,似乎因為秦嶼動作幅度過大,或是之前佩戴不夠穩固,猛地歪斜了一下!沉重的冠體帶著長長的流甦,眼看就要從她發髻上滑落!
    變故突生!滿堂的歡呼聲瞬間變成了驚呼!
    周苒也感覺到了,花容失色,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寶藍色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敏捷,從伴郎的位置上閃電般掠出!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劉明浩已經穩穩地站在了新娘身側!
    他的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卻又帶著一種被舞台千錘百煉出的精準與控制力。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已經伸了出去!
    不是去扶那沉重的冠體,而是極其輕柔、極其穩定地,用指尖托住了鳳冠下方、新娘周苒微微汗濕的鬢角與發髻!他的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巔,既穩穩地承托住了即將傾頹的鳳冠重心,又絲毫沒有弄亂新娘一絲精心梳理的發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滿堂賓客的驚呼卡在喉嚨里。秦嶼還保持著掀蓋頭後驚喜的表情,僵在原地。周苒驚魂未定,感受到鬢邊傳來的、帶著穩定力量的微涼觸感,下意識地抬眸看向身側。
    劉明浩微微傾身,保持著那個托扶的姿勢。他離周苒很近,近得能看清她濃密睫毛上沾染的細小金粉,能看清她眼底殘留的驚惶和瞬間涌上的感激。他的側臉在正廳明亮的燈光下線條冷峻,薄唇緊抿,眼神專注得可怕,仿佛此刻托住的是整個世界最珍貴的易碎品。
    寶藍色的長衫袖口,因為這個傾身抬臂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向下滑落了一截。
    一截清瘦而有力的手腕暴露在空氣中。
    手腕上,赫然系著一根細細的、鮮艷如血的紅繩!
    紅繩的末端,墜著一個極其小巧、卻無比清晰的銀色金屬姓名牌。在滿堂喜慶的紅金光芒映照下,那姓名牌上鐫刻的英文字母反射出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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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瞬間,被無數角度、無數雙眼楮清晰地捕捉!近處的親友,遠處的賓客,甚至隱藏在人群角落、伺機而動的某些鏡頭……所有人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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