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機場的鋼化玻璃幕牆正在流淚。梅雨季節的晨霧把停機坪染成灰白色，劉明浩把登機牌對折又展開，硬質卡紙邊緣在指腹壓出紅痕。
"哥，你領帶歪了。"約翰突然湊近，身上古龍水混著機場特有的金屬冷調。他左手假裝整理劉明浩的條紋領帶，右手迅速將粉絲塞來的信件塞進自己背包，"剛才那個記者在拍你發尾分叉。"
劉明浩抬眼看向二樓媒體區，閃光燈立刻炸成銀河。他條件反射地勾起營業微笑，耳畔響起樸正熙昨晚的警告︰"明天絕對會有代拍蹲在海關口，你給我把"已婚人士"的氣場收一收。"
"魂丟在安檢口了？"金泰宇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音量說，左手嫻熟地給專輯簽名。
此刻金泰宇正在vip通道口簽最後一份專輯，黑色切爾西靴不耐煩地敲打大理石地面。亞倫蹲著給哭紅眼的小粉絲畫簡筆畫，馬克筆在口罩上描出eonix的團標。劉明浩第14次看向手機——鎖屏還是昨晚和劉知 的聊天界面，最後一句停留在他發的航班信息，對方已讀未回。
"劉明浩xi！看這邊！"突然響起的呼喊讓他本能轉頭。鏡頭里掠過他左耳垂的創可貼，那是今早刮胡子時手抖劃傷的。尖叫聲中混著幾句中文，穿薄荷綠衛衣的女孩舉著拍立得被保安攔在外圍，發色像極了劉知 上個月染的亞麻灰。
"請退後！"保安的呵斥聲驚醒了劉明浩。他快步走過去，接過女孩顫抖著遞上的專輯。簽名時聞到對方身上橘子汽水味的香水，筆尖突然在紙上洇開墨點——劉知 總說這款香水聞起來像夏天打翻的彈珠汽水。
候機廳廣播開始播放登機提示，韓英雙語交替切割著空氣。劉明浩感覺西裝內袋的手機震動，掏出來卻是天氣預報推送︰洛杉磯今日暴雨。鎖屏界面依舊干干淨淨，像他們練習室那面被擦得太用力的鏡子。
道森勾著他脖子往海關口拖時，劉明浩還在用余光掃描二樓星巴克的磨砂玻璃。有穿駝色風衣的身影閃過，心髒突然揪緊，卻發現是地勤人員推著行李車。
"別看了。"道森壓低聲音，掌心用力按他後頸，"剛才路過免稅店，看到s家的車從貴賓通道下去。"他感覺到劉明浩肌肉瞬間繃緊，壞笑著補刀︰"可惜是nct的孩子們去大阪。"
自動步道載著他們穿過免稅區，香奈兒五號與烤杏仁的香氣在鼻腔打架。劉明浩盯著前方亞倫晃動的銀灰色後腦勺，突然想起去年和劉知 還有寧藝卓躲代拍時擠進的香水櫃台。當時她鼻尖沾著試香紙的茉莉粉末，眼楮亮得像發現藏寶圖的孩童︰"前輩聞起來像下過雨的杉樹林。"
"劉先生，您耳釘歪了。"跟拍攝影師小聲提醒。劉明浩抬手摸到左耳垂的銀質羽毛，這是劉知 出道後第一份工資買給劉明浩的禮物。那天她耳骨釘勾住發絲，他在後台遞去酒精棉片時，她耳尖的血色比打歌服還艷。
海關櫃台的白熾燈刺得人眩暈。劉明浩遞護照時，指尖踫到櫃台上的亞克力糖果盒——劉知 總說這種糖紙像凍住的彩虹。他鬼使神神差抓了兩顆，檸檬味的，和那天在她待機室偷吃的一樣酸。
"明浩哥！"約翰在身後輕咳，"包要過安檢。"劉明浩猛地回神，發現雙肩包拉鏈開著，露出半截寶麗來相片。那是今年家族演唱會後台，劉知 正踮腳幫他摘頭發上的彩帶，他側臉的陰影剛好落在她微啟的唇上。
道森湊過來吹了聲口哨︰"這張要是被站姐拍到..."話沒說完就被金泰宇肘擊腹部。亞倫突然指著窗外喊︰"快看！asiana航空的彩繪機！"
眾人轉頭瞬間，劉明浩迅速把相片塞進內袋。心跳聲蓋過了玻璃外747的引擎轟鳴，他摸到口袋里的硬物——櫻花形狀的金屬書簽，尖端在掌心硌出月牙印。
貴賓休息室的落地窗正對09跑道。劉明浩縮進角落的豆袋沙發，看著手機屏幕從a 730跳到745。柳智敏的聊天框依舊沉寂，倒是寧藝卓在群聊里發了張雪貂表情包。他點開大圖時呼吸一滯，背景里露出半截薄荷綠圍巾，和去年聖誕送出去的那條一模一樣。
登機廣播再次響起時，亞倫正用吸管戳冰美式的塑料蓋。"哥的戒指呢？"他突然發問。劉明浩下意識轉動空蕩的無名指，那里還留著常年戴尾戒的壓痕︰"過安檢摘了。"
其實是今早出門前又放回了首飾盒。劉知 曾說那枚克羅心戒指像中世紀刑具，說這話時她正幫他調整被造型師扯變形的鏈墜，指尖蹭過他喉結結痂的痘痘。
頭等艙通道的玻璃反光照出五個扭曲的身影。劉明浩故意落在最後，轉身的瞬間似乎瞥見扶梯口閃過淺金色發絲。等他再要細看，只捕捉到某個旅客的巴寶莉風衣下擺。<en......"機艙廣播響起時，劉明浩正在數經濟艙第31排的座位。上次從巴黎回首爾，劉知 說最喜歡這個靠窗位，能看到機翼劃開雲層的銀線。此刻他蜷在頭等艙真皮座椅里，掌心書簽的櫻花紋路印在皮膚上，像某種隱秘的圖騰。
空乘送來香檳的瞬間，舷窗外突然放晴。劉明浩看見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臉與雲層重疊，恍惚間浮現出柳智敏被舞台燈光鍍金的側臉。他仰頭飲盡金色酒液，喉結滾動咽下所有未命名的期待。
飛機爬升時的失重感襲來，約翰突然遞來降噪耳機︰"哥要不要听新deo？"劉明浩搖頭，打開遮光板。雲海之上，他終于在手機相冊找到那張偷拍的背影——劉知 站在櫻花樹下仰頭接花瓣，發間別著他去年送的珍珠發卡。
三萬英尺高空，劉明浩點開對話框輸入又刪除。最終在飛行模式開啟前，關掉了手機。
“歐尼，你真的不給歐巴發個消息？”這邊的保姆車後排，寧藝卓貼著劉知 的耳朵問道。
劉知 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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