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疑惑，認真地說道︰“從你說的情況來看，到這里都還是非常正常的啊。那怎麼會遭打呢？”
張俊清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後怕，緩緩說道︰“我們仨從城建辦出來以後，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就說準備回來弄口吃的。回來的路上要經過一個小巷子。那小巷子又窄又暗。就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從巷子的兩頭分別駛來了兩輛面包車，一前一後地把我們三個人死死地包圍了。
車門“ 當”一聲被打開，從車上下來了十來個人。這些人一個個身材魁梧，全部手持棒球棒，臉上戴著黑色的口罩，手上套著雪白的手套，在昏暗的巷子里顯得格外陰森恐怖。當時我心里“咯 ”一下，腦袋嗡的一聲，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跑。我撒開腿就想往外沖，可你哥哥東娃兒跟黑娃兒反應很快，他們一看這陣仗，就知道跑也跑不掉了，而且這些人明顯是有備而來。于是他們倆果斷地放棄了逃跑的念頭，直接就把腦袋保護好，蜷縮在地上。
我當時慌了神，還一個勁地亂跑，結果那些人一窩蜂地朝我沖了過來，棒球棒如雨點般落在我身上。我左躲右閃，可還是被狠狠地擊中了好幾下。所以我才是挨的最慘的一個。”說到這里，張俊清滿臉都是後悔的神情，不停地搖頭，嘴里嘟囔著，早知道就早點像徐東那樣蜷縮著了，也不至于被打得這麼慘。
徐凡听了，瞪大了眼楮，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提高了音量問道︰“光天化日下就敢手持利器傷人？這簡直太無法無天了！這可是大白天啊，他們怎麼就敢這麼囂張呢？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就不怕被法律制裁嗎？”他越說越激動，拳頭也不自覺地捏緊了。
“法律的制裁？”張俊清听後，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極為不屑的冷笑，那笑聲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帶著無盡的嘲諷。他微微揚起頭，眼神中滿是對所謂“法律制裁”的輕蔑，隨後更是提高了音量說道︰“法律跟道德，哼，只不過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給我們這些底層人設定的一條紅線罷了。就像給牲口劃了個圈，讓我們老老實實地待在里面，別去觸踫他們的利益。只有像你這樣剛剛初入社會，還滿腦子天真幻想的人才會天真地以為法律是正義的底線，法律是最後的公平。你以為法律就像那高懸的明鏡，能把世間的是非黑白照得清楚？太幼稚了！”
“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嗎？”徐凡瞪大了眼楮，眼中滿是理所應當的神情，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他緊握著拳頭，仿佛在𥕜衛自己心中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法律信仰。在他看來，法律就應該是公平正義的象征，是社會秩序的基石，是每一個底層人最後的依靠。
“東娃兒跟我說你是你們家讀書最多的一個人，也是你們家最有出息的一個人。”張俊清看著徐凡，眼神中既有一絲無奈，又有一絲憐憫。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知道讓你相信這個事情很難，你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那些正面的教育，滿腦子都是法律的光輝形象。你一時間也轉不過這個彎彎來，這也是正常的。你就像一只剛剛飛出籠子的小鳥，以為外面的世界到處都是陽光和鮮花，卻不知道隱藏在暗處的危險。”
“張哥，你連試都沒試過，又怎麼能說服我！”徐凡猛地搖了搖頭，他的頭發隨著動作飛揚起來，臉上寫滿了倔強。他向前跨了一步，直直地盯著張俊清的眼楮，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執著。“如果連法律都失去了公平，失去了底線，我真的不曉得我們這些底層人還有什麼可期盼的。我們每天辛辛苦苦地工作，為了生活奔波勞累，不就是希望能有一個公平的環境，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嗎？要是法律都靠不住了，那我們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我們的未來又在哪里？”徐凡越說越激動，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悲憤。
“我給你舉兩個例子，你自己參考一下！”張俊清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中帶著一種過來人的沉穩與自信，他身子微微前傾，雙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重量。
“張哥！你說！”徐凡听到這話，瞬間來了精神，他趕忙挺了挺腰，坐得端端正正，臉上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眼楮緊緊地盯著張俊清，仿佛生怕錯過他說的每一個字。他的雙手不自覺地在大腿上摩挲著，顯示出內心的些許緊張和期待。
“堵工地大門屬于違法行為！”張俊清神情嚴肅，一字一頓地強調著，“在法律的解釋中是明確了可以進行行政處罰的。”他緩緩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後繼續說道，“但是你換位想一下，那些民工們背井離鄉，來到這陌生的城市，在工地里揮灑著汗水，為的就是能多掙點錢回去養家糊口。他們肯定是事先就已經找公司，找勞務，低聲下氣地想要解決工資或者說是別的問題。”說到這里，他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無奈和同情，“肯定是遲遲得不到解決才會去堵門嘛！不然會有民工吃飽飯找不到事情干，白明日眼的去堵那些工地的大門嗎？不可能吧！”張俊清說著，攤開自己的手掌，那手掌因為常年的操勞而布滿了老繭，此刻在空中微微顫抖著，仿佛在訴說著民工們的不易。
“這個問題可以有很多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啊！沒必要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徐凡皺著眉頭，認真地思考後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理性和冷靜，“像勞動局，信訪局，警察，法院！這些都是可以尋求幫助的途徑啊。民工們只要按照正規的流程去走，說不定問題早就解決了，也不用冒著違法的風險去堵工地大門。”他越說越激動，站起身來，雙手在空中比劃著，試圖讓自己的觀點更加清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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