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的街道上飄著油炸食物的焦香，甦星月倚著褪色的三輪車架，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車把手上凝結的糖漿。遠處傳來城管執法車刺耳的警笛聲，驚起幾只正在啄食殘渣的灰鴿子。
听到徐凡的疑問，甦星月垂眸輕笑，發梢在晚風里蕩起細碎的漣漪︰"城管這碗飯啊..."她屈起指節叩了叩車斗里積著油垢的電子秤，"編制穩當，制服威風，多少削尖了腦袋往里頭鑽呢。"話音未落，她忽然偏頭打了個噴嚏，手肘撞得車架上的鐵皮廣告牌 啷作響。
徐凡蹲在馬路牙子上，煙灰簌簌落在開裂的皮鞋尖。他眯眼看著城管車和城管走後揚起的煙塵︰"這群穿制服的孫子...今兒又要往哪兒撒歡？"
"八成是回綜合樓開會。"甦星月掏出褪色的藍手帕擦拭玻璃櫃台，指腹抹過被糖漬模糊的價目表“過會兒應該就要下班了”
突然一陣疾風掠過，掀飛了攤位上的塑料袋。徐凡起身時帶翻了腳邊的塑料凳，金屬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我警告你啊——"甦星月猛地攥住徐凡的袖口，指甲在洗得發白的牛仔布上掐出月牙狀的褶皺，"別動什麼歪心思！上個月老李頭的兒子往執法車輪胎里塞釘子，到現在都還沒放出來呢！"
“我瘋了哦。我就算要報復也不可能用這麼笨的辦法去報復他，我現在只想知道這些雜皮好久下班”徐凡緊咬著牙關，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句話來。他那憤怒的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讓人看了都不禁打個寒顫。
一旁的甦星月听到這話，不由得皺起眉頭，有些疑惑地問︰“你這麼恨他們，又不打去報復人家，干嘛還要一直關心人家啥時候下班呢？這不是很奇怪嘛。”她一邊說著，一邊還輕輕地晃了晃腦袋，似乎對徐凡的想法感到十分不解。
只見徐凡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但眼中的怒火依然沒有完全熄滅。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我自然有我的想法嘛，等會兒咱倆把攤位挪到那邊去擺。”說著，他抬起手朝著前方的一個拐角處指了指。
然而，甦星月卻被他這番話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反問道︰“啊？你……你剛剛說啥？我沒听錯吧？”
徐凡見狀，耐心地重復了一遍︰“我說等一會兒咱們把攤位移到那個拐角那里去。”這次他說得更慢、更清晰一些，生怕甦星月還是听不明白。
可甦星月依舊覺得難以置信，連忙擺手說道︰“哎呀，我以為你剛剛只是說說而已的，沒想到你來真的啊！你安穩一點不行？咱們惹不起啊！”她一臉焦急，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徐凡，希望他能夠打消這個危險的念頭。
但徐凡顯然心意已決，他胸有成竹地回應道︰“沒錯，咱們確實惹不起他們。但是俗話說得好，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只要等到城管下班了，那不就是咱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嗎？”說到這里，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什麼機會呀？那些擺攤的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你這貿然沖過去跟他們搶生意，人家怎麼可能會容忍你呢？”甦星月皺著眉頭，一臉擔憂地說道。
徐凡緊緊握著拳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哼！那咱們就比比看，看那個能抗到最後了！都是一個腦袋我就不相信他比我多條命！”
听到這話，甦星月連忙擺了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哎呀，什麼叫‘我們’啊？我可不打算參與這件事哦！”
徐凡看著她那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想想看，茄子總是逮到耙的捏，如果一味地退讓，別人只會覺得你好欺負，時間長了，這種欺負就變成理所當然的事情啦！”
然而，無論徐凡如何勸說，甦星月始終不為所動︰“好了好了，別再給我灌輸這些大道理了，你說的我心里都明白，但我真的不想去惹麻煩，我只想要安穩的生活”
見甦星月態度堅決，徐凡也不再強求，他聳了聳肩道︰“行吧，隨你的便咯。”說完，他轉過身去，迅速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熟練地撥通了大哥徐東的電話號碼。
電話剛一接通，那頭就傳來大哥徐東關切的聲音︰“小弟啊，等一會兒我把飯菜給你送過去好不好呀？”
徐凡深吸一口氣，語氣嚴肅地回答道︰“大哥，先別管送飯的事兒了。你和二哥每人帶上一把菜刀，趕緊過來找我！”
“菜刀？怎麼回事兒？誰欺負你啦？你先冷靜點，千萬別沖動！我和老二這就趕過去！”徐東心急火燎地喊完這句話，便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站在一旁的甦星月，將徐凡剛才打電話的內容听得一清二楚。她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蹦了起來，滿臉焦急地質問徐凡︰“哎呀，你這是要干啥呀？不就是為了掙那幾個臭錢嘛，犯得著跟人家去拼命嗎？再說了，咱們這兒晚點還有生意呢，你可不能胡來啊！”
徐凡卻是不以為意地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滿不在乎地回應道︰“淡定一點，要換位思考一下，你要是一天掙個幾百上千的，家庭也幸福美滿的情況下，還能拿命去跟人拼嗎？”
“啥意思？你是嚇他們呢？關鍵是.....關鍵是”甦星月一時語塞。
“關鍵是啥？”徐凡問道。
“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要是話趕話的到了一定的程度，就算人家想要個台階都沒得的情況了，人家咋個辦？你叫來的朋友怎麼辦？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一下，也要為你叫來的朋友考慮啊？要是因為你他進去了，他家人咋辦？”甦星月苦口婆心的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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