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
    阿帽盯著陳燼的眼楮,默默在心里說道。
    那雙平日里望向自己時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眸,此時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平靜。
    亦或者說,是一種眾生皆平等的淡漠,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無法激起他內心的波瀾。
    此刻陳燼的狀態不像是在發呆,倒是與自己當初在梅洛彼得堡禁區看見的、吸收胎海水能量時的他太過相似了。
    所以,這種狀態其實不是因為吸收胎海水力量引起的,而是一種他本身就存在的、自身會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陷入的狀態?
    不過,陳燼四百多年前沒有陷入過這種狀態,四百多年後的這些年,波洛斯和巴巴托斯也沒有跟自己說過他有這種情況。
    這狀態第一次是在陳燼在梅洛彼得堡吸收胎海水能量時出現的,第二次就是現在。
    阿帽順著陳燼的視線望去,只見遠方的天際被朝陽染成一片絢爛。
    這兩次沒什麼關聯...
    就在阿帽皺著眉偏過頭,視線即將重新落在陳燼身上時,陳燼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微微側頭,與人偶的目光對上。
    剎那間,那眼中的淡漠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阿帽熟悉的溫和笑意。
    “傾落,早上好啊。”
    看著陳燼那瞬間轉變的眼神,阿帽心中的疑惑如同潮水般翻涌,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回應道︰“早上好。”
    陳燼抬手揉了揉人偶的頭發,拿過了蓋在他身上的薄毯,疊好後,又收進了空間。
    做完這些,陳燼看向望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人偶,沒忍住彎起唇角,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
    阿帽被陳燼捏得臉頰微微鼓起,他回過神,有些不滿地拍開陳燼的手,直白地問道︰“陳燼,我沒醒之前你在干什麼呢?”
    摸著自己被拍開的手的陳燼眨了眨眼楮,一臉認真地問道︰“傾落,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在我那個世界,只有智械生命才能領養人類成為培育者?”
    阿帽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題弄得有些懵,下意識順著陳燼的話搖了搖頭,“沒听你說過。”
    見狀,陳燼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我不是智械生命,但我現在是你的培育者,按照那里的規定,我必須是、也只能是智械生命。”
    阿帽還是沒搞明白陳燼想說什麼,他一臉疑惑地看著陳燼,“所以呢?”
    陳燼並沒有回答他的“所以”,而是繼續說道︰“傾落,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故事嗎?我的培育者是一位創造者,我在那個世界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那個充滿智械生命的、創造人類的實驗室里。”
    “在進入學校前,我很少離開實驗室,也很少接觸外界的人類。除了剛創造出來的人類幼崽,我接觸的最多的生物就是身為創造者的智械生命們。”
    說到這里,陳燼話音一頓,悄悄瞄了人偶一眼,只見他正一臉專注地听著,眼中滿是疑惑和好奇。
    此時的阿帽,疑惑著陳燼為什麼突然說起之前告訴過自己的故事,好奇著接下來還會不會听到什麼更加詳細的內容。
    見人偶這副模樣,陳燼忍不住笑了笑,繼續說道︰“因為從剛誕生起,我就一直生活在它們之間,並與它們交流、學習,最後跟著它們創造生命、創造人類,所以身為人類的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自己也是個智械生命。”
    嗯,一個需要藥劑來維持身體機能的智械生命。
    “即使後來還是知道自己是只人類了,但那種思維慣性還是存在的,我習慣了像智械生命一樣去思考、去看待周圍的一切。”
    陳燼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
    “在那種環境下成長,我對人類的情感其實理解得並不深刻,也不太懂得如何與人類正常相處。”
    “不過我也不需要去在意這些,畢竟在我的世界里,除了那些剛出生的人類幼崽,我和其他人類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
    “直到後來按照規定進入了學校,我才真正開始和外界的人類有了較多接觸。”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大部分時間也都是以一種創造者觀察造物的目光去看待他們的情緒和行為的,因為我的培育者讓我觀察他們。”
    想到自己先前對人偶說的關于自己在學校的故事,陳燼微微一頓,隨後繼續說道︰“但我本質也還是人類幼崽,我偶爾也會幼稚地做出一些不符合培育者給我"設定"的事,就像之前給你說的那些,我認為听課浪費時間所以不听,以及指出老師講得內容有錯誤之類的。”
    “以至于,我的培育者重新給我"設定"在學校的行為模式,想要讓我在學校變得更‘正常’,更符合人類的普遍行為準則。”
    “不過我有點叛逆,直接就當起了學校的"隱形人",什麼活動都不參加、什麼風頭都不出,只是安靜地待在角落里,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說完這些,陳燼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太多之前沒說過的細節,他抿了抿唇,潦草地結了個尾,“後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的那個朋友花了十年的時間慢慢改變了我,讓我成為一個行為舉止正常的人類。”
    培育者在知道自己身邊有了這樣一只人類幼崽朋友後,雖然明面上沒說什麼。
    但依著它時不時帶自己去見證各種惡劣人性的行為,陳燼也知道,它並不想讓自己跟外界的人類走得太近。
    如果可以,它其實連學校都不想讓自己去,只是這是世界的規定,它也無法改變。
    它希望自己能像它一樣,對人類的情感和行為保持一種冷靜的、旁觀者的態度,而不是真正地融入人類社會,被人類的情感所左右。
    暫時放下對陳燼那異常狀態的探究,阿帽安靜地听完他說的話,默默將其與他先前告訴自己的事情進行對比整合。
    這一對比,他發現這家伙之前講述的那些經歷,雖大致框架屬實,但細節上明顯經過了處理,似乎在有意淡化那些經歷背後的復雜情緒與特殊思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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