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帽眨了眨眼楮，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有沒有鬧過矛盾？”
相處久了難免會因為觀念問題有摩擦，而陳燼和那只幼崽的性格觀念又沒什麼相似的...
“很少，或許唯一一次比較大的矛盾就是，他想來我家玩，想去了解我不在學校時的生活。”
“我拒絕了他，因為實驗室不是他能進去的地方，我在那里的生活也不是他應該知道的。”
“被拒絕的他很難過，幼稚地跟我玩了幾天冷戰，見我沒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只好繼續湊上來。”
後來那家伙再也沒提過想要去他家的事。
陳燼端起放涼了些的茶水，盯著水面看了一會兒，低頭喝了一口。
“他問我，如何解決人類心情低落的問題。我回答說，用藥劑的效率最高。”
“但他卻反駁我說，如果意識到關系親近的人傷心難過了，應該送上溫聲細語的安慰和安撫的肢體動作，藥劑只能暫時緩解...”
“是我沒接觸過的東西，但我嫌這樣浪費時間，直說我喜歡用藥劑，然後轉身走了。”
阿帽托腮望著他，“陳燼，我是你第一個用你覺得浪費時間的方式安慰的人嗎？”
四百多年前，陳燼第一次安慰自己的時候笨手笨腳的，後來才慢慢熟練...
要是當時陳燼手邊有藥劑，是不是直接就給自己扎上了？
陳燼猶豫了一下，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嗯。”
“後來過了十二年的義務教育，我壓著線和他考了個普通大學，放松地和他去剪了頭發，又一起在寢室里沉迷了一段時間的小說，被他帶著去想象，去了異世界要如何用穿越者必備的道具闖蕩...”
“從小到大，他帶給我的小說，其實有很多都是這種類型的，大致劇情都一樣，只是細節有些變化。”
陳燼的唇角微微上揚，“很俗套的劇情，但我覺得挺有趣。”
特別是穿越這種劇情真實地落到了他身上，他就覺得更有趣了。
“再後來，就是一段很無聊很無聊的日子，最後我來到了提瓦特，與借景之館的漂亮人偶相遇了。”
那段異空間的無趣經歷沒什麼好講的...
陳燼放下空掉的茶杯，轉頭對著有些發愣的人偶溫和地笑了笑，“傾落，我的故事講完了。”
阿帽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想要問問他最後那段經歷怎麼講得那麼敷衍。
思考片刻，他放下這個問題，問起了其他更在意的事情。
“陳燼，如果有一天，你有機會回到原來的世界，你會回去嗎？”阿帽藏在斗篷下的手悄悄握緊，盡量平靜地將這個問題問出口。
不管在那個世界過得是好是壞，那都是陳燼的家鄉。
在大部分的輕小說里，這種異世穿越的人最終都會回到家鄉...
聞言，陳燼微微一怔，他凝視著人偶的眼楮，那里面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不安。
“不會，傾落想去哪里，陳燼就跟著去哪里。”
他望著眼前故作平靜的人偶，再次認真地重復了一遍以前對他說過的話，“我是你的培育者，你是我的家人，我會一直陪著你。”
阿帽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那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也從他眼中褪去，他輕輕哼了一聲，語調微微上揚，“誰要你跟著，我只是隨口問問。”
“不讓我跟著？那你跟著我也可以。”陳燼溫和地笑了笑。
反正都是待在一起。
“那...那你在原來的世界，就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嗎？比如你那個朋友，你會不會想他？”阿帽微微偏頭，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人對陳燼那麼好，在陳燼心里的地位應該很高吧？
“不會，我很少想過去世界的人和事。”
除了在異空間瘋狂回憶過去的那段時間。
他明明過目不忘，卻一直回憶過去...
陳燼揮手撤去隔絕風元素的屏障，溫柔地摸了摸人偶的頭發，“我想你。”
阿帽的漂亮眼眸微微睜大，耳尖微微泛紅，他慌亂地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道︰“哼，油嘴滑舌，突然說這些做什麼。”
他沒想到陳燼會突然如此直白地說出這句話，原本縈繞在心頭的其他問題瞬間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天色不早了，听了一下午故事，傾落累不累？要不要回房間睡覺？”
陳燼站起身，對著人偶伸出了雙手，“抱。”
“不要，這也是他教的？”阿帽輕輕移開他的手，彎腰穿鞋子。
他們抱過？
“不是，這是我來提瓦特後自己觀察到的，大人和小孩的相處模式。”陳燼微微搖了搖頭。
“哦，那你觀察得倒是仔細。”
誰家小孩天天要抱？
阿帽穿好鞋子，直起身對他伸出手，仰頭望著他，“好了，你現在可以抱我了。”
“好。”陳燼笑了笑，彎腰將人抱進懷里，抬腳往二樓走去。
可愛的孩子。
兩人一路無言，只有陳燼的腳步聲在樓梯間回響。
到了二樓房間，陳燼輕輕把阿帽放在床上，等他脫下鞋子乖乖躺好後，拉過被子為他蓋好，又掖了掖他的被角。
做完這一切後，陳燼坐在床邊，目光柔和地望著他，“乖孩子，睡吧，做個好夢。”
阿帽盯著坐在床邊的某人看了一會兒，往床里面挪了一點，又挪了一點。
見陳燼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今晚又不想睡覺了？”
是因為回憶了一下午過去的事情嗎？
“嗯，你睡吧，睡著了我再離開。”
陳燼伸出手像是在哄小孩睡覺一樣輕輕拍了拍被子。
聞言，阿帽有點不高興地轉過身背對他，“哼，我現在已經睡著了，你走吧。”
陳燼看著人偶賭氣似的背過身去，眼中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真的嗎？那我走了，晚安。”
雖然這樣說著，但他站起身後就沒了動靜，只是安靜地將視線落在床上的那一團上。
等了一會兒，背對著陳燼的阿帽沒听見離開的腳步聲，知道陳燼這是在逗自己，他那點小情緒莫名散了，閉上眼楮慢慢進入了夢鄉。
哼，自己猜我睡沒睡著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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