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父親教導咱們，要家國為先……”
凌昭寧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試圖回避直接給出答案。
可紀寧笑容突然消失，眼光越來越凌厲，言辭中更是帶上了一股壓迫感︰
“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
猶豫片刻，凌昭寧終于還是緩緩點頭︰
“沒錯……珩舟弟弟能夠通過夢境，將一定的標定範圍，和範圍之外某些被他標定過的目標，拖回基于過去的夢境世界。
通過和這些目標的互動，珩舟弟弟可以改寫已經發生的舊事……
而原本的歷史和改寫後的歷史存在的差異越大，就越容易產生能夠召喚出異獸的裂隙……”
看來這就是昨夜獸潮的真相——
兩個武聖級別的高手，在現實覆寫中被生生從“活”改“死”︰其存在與不存在之間，造成的影響驚人，引發獸潮也是在所難免。
“所以說，如果有人受傷，或者死在凌珩舟構建的夢境世界里，現實中這些人的命運也會改寫。
其方式，包括但不限于自身突然惡疾、遭遇事故、甚至被異獸殺死。是這樣的麼？”
紀寧補充了一個問題。
凌昭寧再次點頭，確認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
“世家豪門本就先機佔盡，靈氣復甦後更是地位越發穩固、超然。
只是為了更進一步，你們可真是不擇手段、滅絕人性啊~！白瞎了你們這身人皮……”
紀寧冷笑起來，只是這一次，不再是由原身肌肉記憶所驅動。
凌昭寧臉色極為尷尬︰
“弟弟，珩舟的天賦，讓原本不可能實現的目標變成了可能。如此大的誘惑，我們無法拒絕啊！
靈氣復甦，本就是大爭之世，若是我們這一代不抓住如此稍縱即逝的良機，未來便更難魚躍龍門了……
我們是人，但我們更是凌家人，背後還有著千千萬萬同氣連枝的伙伴。
我希望，你能夠摒棄現有的局限性和道德枷鎖，跳出現在的角度，站在凌家未來家主、海城未來城主、一方勢力核心的角度考慮問題。很多條條框框，其存在是制約你看到世界真實運作方式、限制你前進速度的。
好弟弟，咱們摒棄前嫌吧。雖然你給家族的計劃帶來了重大損失，但有你的加盟，咱們奪權海城的成功率便會進一步增加！未來，這一切還不都是你的麼？”
如此回答，讓大善人嗤之以鼻。耐心的流逝讓此次的問答，越來越接近終點︰
“我養父紀天行，真的是自然腦梗麼？還是……源自于和凌珩舟相關的一次失敗的刺殺？”
“珩舟弟弟有些沖動，我以後會約束好他的……他對于咱們凌家，還有大用，還請弟弟你既往不咎……”
凌昭寧沒有明說，但答案很顯然。
最後的一個問題，紀寧從陸冉冉手中接過“遺書”，在凌昭寧眼前晃了晃，冰冷地戳破了這次和談的實質︰
“呵呵，這種信，凌戰雲那老雜毛一共寫了多少封？覆蓋了你們智庫提出的多少種危機可能性？”
如果說，剛剛的交談，凌昭寧還能有來有回，對答如流，听到這個問題時，她是真的慌了︰
“弟弟，你說什麼，我听不懂，這……就是父親留給你的遺書啊……只有一封……”
心底的火焰開始翻涌而起，源自智商被鄙夷帶來的侮辱︰
“凌昭寧，你把我當白痴耍得很開心是麼……且不說愛與不愛，我到底能不能看出來。但就凌戰雲那副梟雄之姿，若是真的還有讓我重掌凌家，怎麼可能只靠一封遺書和你這個所謂姐姐的輔佐？
哪怕在我身邊安插個群演，也比你們這種臨時抱佛腳來的有說服力。演戲也得演全套啊……
我猜，之所以這次的應對如此倉促潦草，應該是你們背後的智庫，以及你們自己，並不覺得‘我突然崛起，並暴力翻盤’的可能性，值得相應的資源投入，對吧？”
凌昭寧目光躲閃，心跳的速度極快，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強笑著︰
“弟弟別開玩笑了，大姐這次連溫婉都給你帶過來了。怎麼處理都有你說了算！還有能夠讓你成為凌家下任家主的父親遺書……
如此誠意，還不夠證明姐姐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麼？”
“誠意？凌昭寧，你說得誠意，就是連在現實中當面見我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在夢中先行試探？”
紀寧看著凌昭寧，眼中滿是譏諷和憐憫︰
“而且……還是在以你自己的意識為核心構建的夢中！你的夢里，我們都會有些恍惚，而你會保持清醒。這樣，就更方便你忽悠我們了，對嗎？
我心機深沉的好大姐！”
“你……你怎麼知道這是在我的夢中！？”
凌昭寧被紀寧的斷言嚇得花容失色。
她是字面意義的“做夢都沒想到”，紀寧不但看穿了“遺書作為應急手段、安撫失控真少爺”的本質，還看穿了這里並不是真實世界！
這個親弟弟，怎麼會如此恐怖！？
……
紀寧無奈一攤手︰
“因為你是頭沒心沒肺沒感情的蠢驢！”
捕捉到凌昭寧眼中的慍色，紀寧指了指自己站得筆直的雙腿︰
“因為我在監獄里，已經被你的勾八好弟弟給弄殘廢了啊！這件事，凌珩舟知道，溫婉知道，甚至你的爸媽知道……可你不知道！
因為咱們九年沒見過面，你這麼個凌家大忙人，怎麼有空關心我這個家族棄少、廢物弟弟近況如何、有沒有受傷呢，呵呵~！”
夢中，很多不合理的因素會被做夢者忽略。但紀寧高達二階，這種違和感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
“對了姐姐，你知道光榮彈麼？”
凌昭寧听了紀寧沒頭沒腦的一問，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她心底蔓延︰
“你……你什麼意思？”
紀寧舉起右拳，目光越發晦暗不明，幽幽道︰
“江城易主那年，我還在凌珩舟舅舅找的買家那里受苦呢……
當時遇上獸潮，我有幸見證了國防軍掩護居民撤退時，拉響高爆手雷以阻遏追擊居民的異蟲們。
那時，他們以血肉化作最後的屏障，為百姓贏取一線生機。他們說，這叫‘職責所在，奮不顧身’……而那種手雷，被國防軍的戰士們叫做‘光榮彈’！
我呢，單純是比較好奇，如果姐姐在夢里也變成光榮彈的話，在現實中付出的代價……會是什麼？”
“弟弟你別開玩笑，你大姐我是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變成光榮彈呢……”
凌昭寧又不傻，當然知道紀寧這話是什麼意思，嚇得面如死灰，轉身就要逃走。
“這就不勞姐姐操心了，我來助你變成光榮彈便是！”
說完，紀寧一個瞬身擋在了凌昭寧面前，洶涌澎湃的精神力和真氣凝聚于右拳之上，掄圓了臂膀，沖著她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
拳作流星，破空而鳴， 地一聲砸在了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的凌昭寧頭上！
啪嚓……！
番茄汁霧爆開，頓時沾滿了整個會場！
在紀寧含怒一擊之下，凌昭寧被狂暴的精神力和真氣撕裂，飛散，連個殘渣都沒留下。
與此同時，夢境的世界開始崩碎，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覺也開始逐漸消散……
又一個扭曲的夢，要醒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