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來到任務世界,耳邊呼嘯的風聲就嚇得紀寧出了一身冷汗。
    瑪德,看來這次的穿越節點,是那個“最是人間不能留”的跳樓時刻啊!
    ……
    好在大善人早就有所準備,在進入世界的第一時間,就將精神力觸手瞬間外放。
    其中一條順利勾住了剛剛下落的平台,然後輕輕一卷,已經處于下墜狀態紀寧便驟然停止了墜落,然後“嗖”地飛回了原處,驚得樓下圍觀的群眾目瞪口呆。
    ……
    “跳啊!你倒是跳啊!怎麼又蹦回去了!?”
    “真喪了!害勞資白等了半天,槽!”
    有幾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眼看“剛剛推著輪椅在天台邊緣哭唧唧”的小哥都已經蹦下去了,竟然匪夷所思地愣是飛了回去,當場炸鍋。
    他們等候多時,想看得可是“啪嚓一下摔成爛泥”的好戲,而不是武道高手“撤回跳樓”這類飛檐走壁的表演!
    ……
    看客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脾氣爆的幾個,已經直接罵上了︰
    “狗東西,浪費勞資這麼長時間!你說不跳就不跳了!?”
    ……
    畢竟這里不是猩紅世界。樓下不少人,其實是為了救人、勸輕生者冷靜而聚集起來的。
    他們從剛一開始,就在苦口婆心地朝樓頂喊話,讓那個小伙子也就是紀寧原身)保持冷靜。軟磨硬泡,就為了給救援隊爭取撐起氣墊的時間。
    畢竟,人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
    遇上吃人血饅頭的辣雞,他們也很氣憤。而現在,樓上的殘疾小伙才剛回去,幾個冷血看客就開始罵罵咧咧上了。
    有人實在看不下去,憤然斥責︰
    “夠了!就算你們不想救人,也別添亂啊!難道就因為樓上的不是你們親戚,你們就這麼冷血!?
    人家不跳樓,你們就罵上了。你們這是要當殺人犯麼?”
    “嘿~!你找打是不?勞資辛苦了一天,過來看看熱鬧,關你屁事!再多嘴,小心勞資連你一起打!”
    憤怒的冷血看客揮舞著拳頭。
    可下一刻,氣急敗壞中的那幾人,便不約而同地流下了鼻血︰
    “誒!?怎麼回事……靠,怎麼流鼻血了!?頭還暈暈得……
    晦氣,好戲怕是看不成了……”
    “怪了,我也覺得暈暈乎乎得,還有點惡心……算了,先回家吧!
    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撞上跳樓大戲呢……”
    ……
    突如其來的不適,攪擾了冷血看客的雅興。
    他們也顧不上繼續和勸慰群眾對線,一個個捂著鼻子,跌跌撞撞地離開了現場,嘴上卻依舊不干淨,仿佛“紀寧沒死成”是虧欠了他們一般……
    ……
    大善人虧欠他們了麼?
    嚴格地說,的確欠他們了……
    眼中的星芒熄滅,紀寧對升階後“【救贖之光】超遠距離、多目標精準打擊”的效果感到非常滿意。
    他在記憶中,是真檢索不到那幾個“在樓下嚷嚷著、希望他快點死”的陌生人,為什麼對他的生命如此厭惡。
    不過既然都在【反派之眼】里亮血條了,那紀寧“拿他們的生命,去測試技能提升效果”,也很合理吧?
    ……
    目送幾個“帶著急性輻射病回家、享受生命中最後幾小時”的惡毒鹿人離開現場後,紀寧再一次站在了天台邊。
    這一次,他朝著下方忙著鋪設氣墊的救援隊,和變著花樣勸說他“想開點、千萬不要走極端”的群眾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回到了天台內……
    這樓,愛誰跳誰跳去,反正紀寧是不打算跳了!
    ………………
    …………
    ……
    用精神力撐著地面坐回了輪椅,紀寧開始接受記憶——至少先要把世界背景,和【原劇情】里沒有描述的那些信息掌握明白。
    可就在此刻,天台的大門被一個挺著微隆小腹的妙齡女子撞開。
    女子精致秀美的面龐,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愁思。卻在見到紀寧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瑾舟,嗚嗚嗚!我終于找到你了,你差點嚇死我了你知道麼!?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嗚嗚嗚!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以後可怎麼活啊……!”
    ……
    女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紀寧面前沖。他口中的“瑾舟”令大善人感到很是陌生。
    愣了片刻,紀寧才認出︰這個女人,就是原身那有過娃娃親、後來在他服刑期間嫁給了假少爺的“未婚妻”,溫婉!
    ……
    紀寧很是排斥被人稱為“凌瑾舟”。
    他正準備甩溫婉一巴掌,用實際行動教育她使用正確稱謂時,那邊的溫婉卻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淚汪汪地望著紀寧,語氣中滿是淒楚︰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要是生氣,就罵我,打我吧……!
    只要你不尋短見,要我怎樣都可以的……!”
    ……
    記憶正在快速融合,紀寧回憶起了更多和這個“未婚妻”有關的過往,嘴角不由得勾起,露出一抹冷笑。
    離譜到一定程度的逆天表演,他高低得嘗嘗咸淡了,便暫時按下了“抽她一耳光”的沖動。
    ……
    而那邊溫婉以為紀寧終于願意听她解釋了,邊哭邊笑,膝行而來,語氣里滿是真誠︰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之前的事情,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的!
    我已經和珩舟徹底斷開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
    你要相信我啊!”
    ……
    溫婉的話把紀寧逗樂了。
    這個女人,在紀寧回到江城的這兩年間,常常會來江城這邊“求原諒”。每次她都哭哭啼啼,賭咒發誓說“自己已經和凌珩舟斷掉了”。
    但實際上,她每一次,都是在凌珩舟的陪同下過來的。而且那個假少爺,還每次都會“恰巧”躲在附近,守護著她。
    只要自己這邊和她有任何口角,假少爺就會帶著保鏢從某個角落一哄而上,過來抽原身幾個大嘴巴子,然後把他痛揍一頓。
    ……
    更惡心的是,原身每次被抽了,都只會和煞筆一樣冷笑個不停,撐死放幾句莫名其妙的狠話。反正就是不還手。
    然後,原身就會和泥塑一般,看著假少爺“一臉正義凜然”地攙扶著哭得搖搖欲墜的溫婉離開……
    臨走前,對方還會放下一個挑釁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原身“這事不算完”!
    原身這里,都快成小兩口出來短途旅行、增添婚姻生活樂趣的打卡聖地了……
    ……
    見紀寧不懷好意地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隆起的肚子,溫婉也有些慌神。
    她很害怕紀寧又誤會她的清白,趕忙帶著哭腔解釋︰
    “這……這孩子是個意外……”
    “噗嗤!”
    人在特別無語的時候,是會笑出聲的。此刻的紀寧便是如此。
    ……
    大善人嘲諷的嗤笑,讓溫婉的臉紅到了耳根,卻依舊嘟噥著︰
    “這次的孩子……
    他也……也是個意外……”
    ……
    在紀寧記憶里,這個滿口“我會等你”的未婚妻,在原身入獄頂罪的頭一年就和假少爺凌珩舟領了結婚證,第二年就給他誕下了長子。
    她的所有誓言如同放屁,完美符合了紀寧對偽人女的刻板印象。
    因此,紀寧此刻的嘲諷格外不留情面,完全不似溫婉記憶中那個禿嘴笨舌的木訥真少爺︰
    “哦,又是個意外啊?
    好漫長的意外啊,都把你自己‘意外’成三個孩子的媽媽了!
    溫婉,你踏馬這是把我當弱智哄呢是吧!?”
    ……
    陌生的紀寧,讓溫婉沒來由地感到無比恐懼,她的言辭中帶著明顯的慌亂︰
    “真的只是意外!我之前和你解釋過的啊!
    大寶是你剛進去的那一年,我太想你了……一不留神就喝多了,把你弟弟當成了你……
    那一次,我有了大寶。這不是我的本意啊!我一直只想嫁給你,可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他出生在沒有父親的家庭里……
    所以就和你弟弟珩舟商量著,搞了個假結婚……”
    察覺到了紀寧眼中的鄙夷,溫婉淚如雨下,繼續解釋著︰
    “二寶……二寶的事情,我也跟你解釋過的!大寶因為是喝酒時懷上的,他從小身體就不好,體弱多病。我心疼孩子,就去問了清辭姐。清辭姐說,為了防備可能的疾病,最好給他預存一些臍帶血……
    一切,都是為了大寶的身體。”
    溫婉說到這里時,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母性的光輝︰
    “你不知道,每天看他病殃殃得,我心里可難受了……嗚嗚,你那麼愛我,肯定會理解我的感受的!”
    講完了“她給凌珩舟生二胎”的原因後,順著紀寧的目光,溫婉猛然意識到自己這次是“帶球”求復合,臉蛋雖然羞恥得通紅,嘴上卻依舊理直氣壯︰
    “懷老三……是因為醫院說,老二的臍帶血配型和老大的那個什麼……‘人類白細胞抗原’什麼的,不匹配。
    老二都生了,我總不好半途而廢吧……
    我和珩舟,真的沒有半點男女私情,他在我眼里就是個弟弟而已。我們是假結婚,不做數的,瑾舟你要相信我啊!
    只要你願意原諒我,等老三出生以後,我就去和他離婚!和他徹底斷干淨!瑾舟,你是知道我的,我心里一直愛著的人,只有你啊!”
    如此清麗脫俗且毫無負罪感的解釋,哪怕對于大善人而言,都顯得有些超前,驚詫的聲音甚是夸張︰
    “要是一直不匹配,你是不是還要客串母豬,一直給凌珩舟那個王八蛋生下去?”
    “母豬”一詞,深深地刺痛了溫婉的心。可能是她自己也覺得,不斷給一個口中“清清白白,沒有男女之情”的男人生孩子這事特別扯淡,她的辯駁也不由得心虛了下來︰
    “呃,可孩子……總歸是無辜的啊……”
    啪!!!
    紀寧覺得,再听這逆天玩意兒鬼扯,晚上只怕要做噩夢了。隨即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毫不留情對著溫婉抽了過去。
    反正這個世界人人習武,耐揍!
    ……
    果然,很多問題都可以靠一個耳光解決。
    當溫婉化身小陀螺,同時發出尖銳爆鳴時,紀寧只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可那邊,早就藏在角落、等著上演“找機會沖上來,抽自己便宜哥哥幾耳光”好戲的假少爺凌珩舟,再也看不下去了!
    ……
    老婆被那個踩了這麼多年的綠毛龜打了,這何嘗不是在打他這個凌家少主的臉呢?
    區區一個在監獄中被自己找人廢掉的殘疾人,也敢上來造次,簡直是活膩歪了!
    ……
    凌珩舟一聲怒吼,帶著保鏢就沖了上來,準備好好修理一頓這個不听話的綠毛龜哥哥,口中卻一如既往地大義凜然︰
    “凌瑾舟!你這沒心沒肺的畜生!你知道這些年,婉婉姐為你流過多少次眼淚麼?
    她一直愛著的,都只有你,你怎麼忍心如此對待她!?”
    ……
    可事情的展開,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殘廢哥哥竟然突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後猛然從輪椅上起身,如同鬼魅一般瞬移到了他面前,對著他的襠口就是狠狠一腳!
     嚓……
    那一瞬間,飆淚的凌珩舟仿佛看到了雞飛蛋打的幻影……
    而他剛仰面朝天倒下,一只大腳便狠狠跺在了凌珩舟的臉上!
    軟骨碎裂的聲音是如此清脆,凌珩舟突然心有所感——自己那挺拔秀氣的鼻梁,怕是要保不住了……
    ……
    “狗東西你听好了,我可不是什麼凌瑾舟。
    我叫紀寧!你再敢叫錯,我就把腦袋給你踩爆!”
    耳邊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般恐怖。
    從來萬事盡在掌握的凌珩舟,頭一次感受到了事情超脫控制的恐懼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