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紀寧舅舅的狀況,原本應該是送醫後盡快手術的。
怎奈他原先身體就不太好,常年忙于工作導致基礎病一大堆。被女兒的噩耗刺激後,他更是直接出現了室性心動過速這種嚴重的心律失常。
好在此刻,經過一番胺碘酮藥物治療後,他已經轉為竇性心率,情況基本穩定了下來。醫生表示,明天就可以進行手術了。
……
這時候,“血親互助”的重要性就體現了出來——紀父、紀母听從了紀寧的建議,第一時間就和舅媽取得了聯系,開始幫她忙前忙後︰
因為隨時都可能有新問題出現,不少情況需要家屬簽字,舅媽便選擇在醫院守著丈夫;
紀母吳玉琴跟她要了她家鑰匙,回家為她收拾接下來會用到的“衣物、日用品”等、給她整理家務。順便再做點便飯,省得舅媽“病人還沒救過來呢,她自己身體先垮了”;
而紀父紀明遠則在外面,代勞“辦理相關手續、補繳費用、聯系護工、購買住院所需生活用品”之類的外勤工作……
這場“獨自面對時,必然會焦頭爛額”的突然事件,在三人的一起操勞下,也算是有了應對條理。
有小姑子夫妻的幫忙雪中送炭,舅媽到底沒有讓“女兒失蹤、丈夫生病”的天塌式打擊弄崩潰。
……
直到夜色降臨,忙完大半天的紀父,才提著大包小包回到舅舅家中。
看著風塵僕僕的丈夫臉上滿是疲憊,吳玉琴趕忙接過他手中的物件,眼底盡是心疼。
但哥哥嫂子那邊情況緊急,她同樣放不下心來︰
“老紀,辛苦你了!怎麼樣,醫院的手續都弄好了麼?需要的東西都買全了?”
紀明遠笑呵呵道︰
“嗯嗯,我辦事,你放心!都已經安排妥了!
一會兒你做好飯,咱們去醫院,先把一部分東西給你嫂子送過去……”
“好!可惜下午太忙,才把東西整理好,都沒顧上做點可口的家常菜。
我剛剛去樓下買了袋速凍水餃,準備做盒煎餃,去醫院的時候給嫂子帶過去。以前她和我哥兩口子,就很喜歡我的手藝,常帶著萌萌來咱們家蹭飯……
你說事情怎麼就……哎……”
千言萬語,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見老婆很是難過,紀明遠趕忙出言安慰︰
“別難過了,玉琴。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勇敢面對就是。再大的困難,咱們一起努力,總能挺過去!”
……
吳玉琴苦笑著,給“一來兄嫂這邊就沒休息片刻”的老公倒了杯水︰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心里堵得慌……
老紀你說,萌萌那丫頭……會不會真出事了啊?
你說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咱們普通老百姓身上?感覺就和做噩夢一樣,一點都不真實……”
……
紀明遠也不好受。
畢竟吳萌萌那姑娘,他也很喜歡。小丫頭每次到他家來,都是一口一個姑父地叫著,說她是自己半個女兒都不過分︰
“玉琴你別多想了。嫂子她不是已經報警了麼?
現在除了等待,咱們也沒別的辦法了……”
……
頓了頓,紀明遠繼續安慰著,聲音中卻帶著幾分心虛︰
“也許……真和阿寧說得一樣,萌萌她就是手機掉了,明天就有消息了呢!”
……
見自家老公都開始病急亂投醫,吳玉琴白了他一眼︰
“你真當你兒子是算命大師啊?”
“阿寧說他舅舅明天做手術,不就說準了?我覺得,兒子這兩天,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舉止,氣度,都長進了太多太多。以前他要是這麼說,我可能不信。”
說起兒子,紀明遠梗著脖子當場反駁老婆的調侃︰
“阿寧他不是沒見面就猜到,你哥的手術在明天麼!他既然說萌萌那邊會有消息,我覺得……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
“得了吧老紀,兒子他就是安慰安慰咱們而已,你還真信啊!
唉……阿寧他……他剛失戀,工作也快沒了,肯定心里比誰都苦。
要不然,他舅舅、舅媽小時候對他那麼好,萌萌也一直那麼黏他。攤上這事,他肯定一早就跑過來幫忙了……”
……
吳玉琴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一口氣飛到千里之外,去親手解決首惡了,心里對他現在的狀態擔憂不已。
畢竟,工作、感情同時生變,真沒幾個人能當做無事發生,坦然面對的。
……
紀明遠倒是有些誤會老婆的意思,以為她在抱怨紀寧沒有過來探望疼他的舅舅和舅媽,甕聲甕氣替兒子找補︰
“阿寧他沒過來,肯定是有自己的考慮。要麼,他是怕把自己的情緒帶給你嫂子……
要麼,就是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給你哥一家想辦法呢。
他從小就是個主意正的,既然提醒咱們趕快過來幫忙,說明他肯定也把萌萌的事放心上了。也許……他現在正聯系他朋友,想辦法打听萌萌的下落,只是不想讓你著急罷了!”
……
紀明遠不知道,在他替兒子抱不平的時候,其實他兒子此刻真的在為“解決吳萌萌的問題”而拼命︰
紀寧剛剛著追上了一個武裝人員,無視他的哭喊哀求,生生將其蝦線扯出,然後踩爆了蝦線盡頭連著的西瓜;
接著,他雙腿驟然發力,將地面踩碎的同時,以超凡的偉力撞破音障,沖向了前方另一個已經扔下步槍、開始向著主樓逃命的猴子,化身泥頭車,將它撞成了大蓬血霧……
這情況,誰看了不得感嘆一句︰真是一輛善心漸起的好泥頭車啊!
……
“我是心疼咱家阿寧啊……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遇上這麼多事呢……
他現在,心里有多痛苦,我這個當媽的還能不清楚?只是設身處地想一想,我都難受得快不能呼吸了。
阿寧他還得在咱們面前裝開心……真難為這孩子了……”
吳玉琴從沒有責怪紀寧沒跟來的想法,向紀明遠解釋。只是說到最後,她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紀明遠也不好受,點點頭︰
“是啊,所以這邊的事,咱們先盡可能自己撐下來,別給兒子添負擔。
畢業這麼些年,他難得有心情出去轉一轉。希望他回來時,能從打擊中走出來吧……
老婆,你不是要給你嫂子做煎餃麼?你準備干煎還是水煎?
我來幫你忙吧!”
“好啊,咱們干煎吧,速度快一些。弄好了咱們趕快給她送過去,不然嫂子飯都顧不上吃,身體會出問題的……”
………………
…………
……
園區內,槍聲不絕,血翼遮天。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回蕩在園區各個角落。
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將這片“因為遠離人煙,而保持著原生態黑暗”的夜空點亮!
放眼所及之處,儼然一片末日景象。
“????????!救命啊!)”
“??????????????! ??? ??? ??? !饒了我吧!嗚嗚嗚!)”
……
刀疤等人拖著周宴寧從專門關押特殊“犯人”的小樓出來時,全都愣住了——
陪老板演個戲的功夫,園區就鬧喪尸了!?
耳邊盡是同伴們充滿了恐懼的尖叫哀嚎,讓刀疤有些不知所措。連已經伸向周宴寧、想要順便揩點油的咸豬手都被驚得僵在了半空中。
……周宴寧卻心底一陣狂喜!——這里,亂起來了!
……
就在剛剛,顧野的苦肉計確實將周宴寧嚇得心膽俱裂。
無論顧野對柳蔓青作何打算,但對自己,他顯然是要掀桌子了!那所謂的二選一,讓自己和柳蔓青決定誰被帶走,其結果並不會有任何差別。
她甚至捕捉到了守衛提出要求時,顧野眼中的狡黠——他渴望著見證自己和柳蔓青在絕望時的反目!
……
拒絕配合對方的劇本,或許已經是周宴寧能守護的最後尊嚴。
于此,她失去了顧野的“庇佑”,挨了那些守衛好一頓拳腳,腦袋上還被他們用鈍器狠狠敲了幾下,現在不光走路時踉踉蹌蹌,腦袋都暈乎乎的。
周宴寧不知道這些人要把自己帶去哪里,他們要對她做什麼。但她明白,希望已經破碎,自己的生命應該很快就要走到盡頭了……
……
就在刀疤愣神的時候,被火光和濃煙遮蔽的空中突然有幾道緋紅虛影沖著他俯沖而來!
跟老顧總混過很多年、頗有戰斗經驗的刀疤隱約感到了令他汗毛倒豎的殺機,趕忙翻滾向一旁。
……
緋紅虛影帶著破空的呼嘯,掠過了他剛剛站的位置。它們稍微改變飛行軌跡,便擦著他的手下而去,重新攀上高天……
“救……救命……”
“刀哥……我……”
噗通,噗通……
四個反應慢了半拍的小弟,當場全部頹然倒地,大好西瓜咕嚕嚕滾到了路旁草叢里。
而刀疤,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血腥一幕,驚駭得渾身打起了擺子……
……
刀疤不是沒見過血,手上人命也不止一條。但這樣“被看不見的敵人,一個照面梟首”的扯淡場面,他是真沒見過啊!
“誰,誰干的!?給勞資站出來!”
扔掉鐵棍,顫巍巍掏出手槍。
真理在手,刀疤終于找回了幾分勇氣。
……
而被他們押送的周宴寧,因受到脅迫而不能回頭。但冰雪聰明的她,自然也能從周圍的變故、及身後歹徒的反應看出,他們遇到麻煩了!
或許,現在就是她最後的機會。
雖然沒有什麼完善的計劃,但如果抓不住這個亂子,任由他們把自己帶去不知哪里,一切就真的完了!
……
心思電轉間,周宴寧猛然埋頭加速,跌跌撞撞朝一旁逃去。逃跑的目標處堆著一大堆的雜物,她或許能夠藏起來,隨後趁亂找到逃跑的機會。
反正最壞結果,不過被身後的刀疤一槍打死。總也好過被他們這些惡魔拖進地獄里取樂,然後以最淒慘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
“臭標志,還想跑!?勞資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眼看著周宴寧之前被他們一陣痛揍,掛著手銬和腳鐐,連路都走不利索,卻還踉踉蹌蹌地想逃跑。
刀疤被她的冒犯,激起了凶性。
打不過看不見的敵人,還收拾不了你個小丫頭片子!?既然不想乖乖伺候老板和兄弟們,那就去死好了!
這樣想著,憤怒驅散了恐懼。
刀疤朝著周宴寧的背影舉起了手槍,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砰!!!
“啊——!”
伴隨著槍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匯入了夜幕下的狂亂序曲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