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對“比篩子還走風漏氣”的玄清宗展開清洗,掃除遺患,至少需要半個月才會初見成效
    調查取證、勘察審訊,都不是可以輕易搞定的。
    若是輕拿輕放,只走個過場,就仿佛膿血擠不徹底,會變成爛尾工程;若是聲勢浩大而久拖不決,則會弄得人心惶惶,動搖宗門根基。
    ……
    紀安修為了得,但玄清宗內如今殘缺的修真體系,並不能讓他實施有效的敵我識別;
    紀寧的敵我識別堪稱逆天,但很多隱藏極深、非楮墨術替換的真人暗子,若是對紀寧本人無直接惡意,則難以鎖定。
    而這,便是紀安接手宗門後,面臨的第一個重大挑戰……
    ……
    光靠孟萱萱和葉輕語互相撕咬,只能獲得極為有限的信息——
    凌玄清叫她倆是“師姐”,其實都是一種抬舉。身為玩物,想摸清主人的底細及整體布局,純屬痴人說夢。
    在交代出和她們直接相關的惡行後,兩姐妹就只能一些“凌玄清”私底下行為細節和生活習慣的供述。而這些信息,對兩兄弟的價值實在不大。
    (哪怕不做這個層面的解讀,100尊重表面劇情,結果也是一樣的——幾乎沒有偽人女主,能夠在大結局前看破三爺壞到骨子里的本質;更不可能了解對方的邪惡計劃。
    被三爺坑害後,一個個都“後悔”地連連驚呼“我被騙了,我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比人機都蠢!)
    而這一世,楚家人和手下簡直“正的發邪”團結程度堪比反派陣營,一個個都是“粉身碎骨嘴仍硬、打死也不招供”的 種,搞得紀寧都快分不清自己和楚硯辭,到底誰才是反派了……
    如此種種,讓紀安想把中都楚家對玄清宗滲透後留下的毒瘤都挖去,變得困難重重。
    不過沒關系,紀安有個開掛的好弟弟!
    ……
    “哥,看你這憂心忡忡的模樣,可是在掃尾時遇到麻煩了?”
    紀寧看紀安愁眉苦臉得,忍不住問道。
    “是啊!也不知這楚家是不是有什麼玄妙的禁制。那些人明明鐵證如山,竟然一個比一個口風緊!
    我又不能重刑後逼其胡亂攀扯,否則有礙大局……”
    “可錯過這個宗主變更的機會,讓那些地鼠重新沉澱下去的話,再想揪出來就更不容易了!”
    “我正是發愁此事。
    哎,也罷……楚家對我玄清宗的滲透也是積年累月,一下子連根拔起本就不切實際。咱們從長計議便是!”
    “嗯……可有審訊記錄?我想到辦法了!”
    大善人問紀安要到了幾個首惡的訊問留影石、及被紙人替換的長老花名冊。之後紀寧便閉上雙眼,開始沉思。
    見此,紀安難免心中有些自責
    弟弟遠道而來,自己都沒能好好招待他,反而一見面就又是讓他擦屁股,又是向他倒情緒垃圾的,這個哥哥做得實在有些不稱職。
    自己在玄清宗這麼多年,對很多弟子都知人知面不知心。弟弟他連宗門里的人都沒見過,又怎麼可能想出什麼好辦法?
    ……
    沒想到,紀寧很快就睜開眼楮,笑呵呵安撫著紀安
    “審訊之事,今日便可完成!”
    隨即,紀寧取來紙墨,筆走龍蛇,很快就寫好了一份文書
    “哥,你按著這個,謄寫並分發下去!讓宗門內所有人都填完,然後盡快把答案匯總過來!”
    紀安接過一看,有些愣神。
    弟弟給他的東西,分上下闋。上闕內容大抵是一些關于日常生活,和近幾日行程、作息的問題。雖然有些部分比較瑣碎,但基本不涉及弟子隱私。
    而下闕則是一些關于弟子們對各種問題看法的問答。有選擇尺度的,有勾選是否的,也有少數論述題目。
    紀安隱約覺得自己抓到了什麼,但又迷迷糊糊,看不清弟弟的意圖
    “阿寧,這份案牘調研,可是有什麼深意?”
    紀寧樂呵呵回答著哥哥的疑惑
    “其中,大有學問!憑著這些看似無關痛癢的問題,可以篩選出那些效忠楚家的漏網之魚!”
    為免夜長夢多,加上對弟弟能力的莫名信任,紀安雖依舊一頭霧水,還是將其帶走……
    ……
    紀安以御劍之法控筆,大量問卷上午就完成了派發,並在中午前完成了收回。
    接著,在紀安驚詫的目光中,自己弟弟竟然化身鴿子王,指揮一大群灰鴿認真閱卷,然後便開始閉目沉思。
    這種鴿子,紀安看著很是眼熟。隱約回憶起,最近幾日在宗門內似乎見過不少這種小東西。
    ‘原來……它們是阿寧養得獸寵麼?難怪阿寧能及時趕到。他只怕是通過這些鳥雀,看到了我在宗門內的危機吧!’
    感動之余,紀安也在為弟弟慶幸
    ‘這御獸之術,早已隨著前宋的覆滅而失傳。沒想到阿寧竟然得了其中一鱗半爪,確實福緣深厚啊!’
    還不等紀安多發散思維,紀寧已經結束了思考,並寫下了第二套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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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問卷入手,紀安仔細閱覽,見這次的問題依舊分上下兩闕。
    結構類似,但問題不同。
    “……阿寧,這次還是人手一份?”
    “嗯,真相已經近在咫尺了!”
    ……
    紀安從來都是實干派,行動力拉滿。
    下午時,第二輪的問卷已經交到紀寧這里,由鴿鴿們審閱了。
    然後,紀寧再次沉思,並給出了第三份問卷。但這一次不同的是,其中很多問題隱隱變得尖銳了起來。
    同時還生成了一份名單!
    “哥,楚家的暗手,就在這些人之間!不出意外的話,這次會有人狗急跳牆。
    你派人守好山門,重點關注名單上的人。量他們插翅難逃!”
    ……
    夜晚時分,第三份問卷的回饋順利拿到。而紀寧派鴿閱卷後,終于給出了最終名單
    “就是這些人了!”
    紀安立刻拘人調查。沒想到,竟發現這些人真的全是外部勢力埋伏下的暗子。
    其中也有冤枉的——比如,有的只是單純的反骨仔,欲叛變卻還沒找好下家。
    當然,這種“冤枉”,按照修仙界的老傳統,基本也難逃一死……
    ……
    拿到結果後,紀安看得目瞪口呆
    “老弟!?你……你怕不是古之諸葛再世吧!?
    你那些問題,包羅甚廣,但並無直接問罪之舉,也不曾加以刑訊。
    這都能把有問題之人揪出來!?”
    紀寧微笑著向哥哥解釋
    “那些問題,其實沒有表面上看那麼簡單。
    比如第一次問卷中,有大量關于‘在特定時間點所做何事’之類的問題。根據回答情況,會有彼此矛盾、或者違背常識的作答者被篩選出。
    同樣,下半闕的問題,也可以反映出作答者的很多性格特點、認知,和對待宗門的態度。這些,都可以成為推測其對玄清宗忠誠度的依據。
    三次問卷中,兩次篩選,一次判別,基本夠用了。絕少有人能逃過咱們的重重審核!”
    其實背後涉及的原理,遠比紀寧的解釋要復雜
    三份問卷,本質上是紀寧依托【隨身機房】內的ai助手,通過處理“已收錄的大齊文庫、及鴿鴿們拍攝到的社會實況、及這幾日對玄清宗監控的視頻素材”,以此作為基礎事實,將過去訓練好的心理側寫模型等工具,用“遷移學習”的方法,轉化成了符合大齊世界三觀的本土化判別模型。
    然後,大善人再根據模型給出的建議,弄出了這三輪心理測試。
    整個過程背後,涉及計算機科學、統計學、社會工程學、心理學等一系列復雜內容。真要展開了講,很多要點都得從頭說起,絕非一朝一夕能搞定的。
    玄清宗的這些反骨仔,也算是遭遇了十個世界深厚積累凝成的降維打擊,再狡猾也白瞎。
    而這些人,無論招供與否,都將成為大善人的信息拼圖。在與楚家的決戰前,更充分地將楚家的手段暴露于他面前……
    ……
    紀安听了連連點頭。雖然依舊感到有些迷惑,但他也明白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可不是向弟弟求道的好時機。
    “阿寧,這次抓內鬼如此順利,多虧了你!
    時間尚早,哥想再去看看師尊……看看水月。她嫉妒我、畏懼我的影響力,應該不假,但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弄不清她背後全部的動機,我心中總感覺堵得慌……”
    紀寧心底輕嘆估計你要是把真相全弄明白,只會更堵吧……
    ……
    臨走前,紀安一揮手,將四本古籍召喚出,放在了桌上
    “哥哥的御劍術,就是從這些古籍上學來得。我看你走得也是‘御劍術’一途,只是手法略顯粗糙罷了。
    雖然你身無靈根,大抵無法掌握需真元催動的技法。但正所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參考一二,或許有所收獲!”
    隨即,紀安飄身而去。
    紀寧看著桌上的古籍,眼前一亮
    《承負通玄錄•卷一》,《承負通玄錄•卷七》,《承負通玄錄•卷九》,《承負通玄錄•卷十》!
    ……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雖然自己和老哥都是劍仙,但劍仙和“劍仙”不可一概而論。
    哥哥那真是仙氣飄飄的御劍攻殺的真劍仙。而自己……說破了天,本質依舊是“用觸手卷著梭鏢亂戳”的假劍仙而已!
    學了哥哥的秘法,自己豈不是能走上傳統劍仙的正道了?
    強忍心中的激動,紀寧翻看了《承負通玄錄•卷一》。開篇第一句讓他差點眼前一黑,滿心期待付諸東流……
    “偽人必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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