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宗。
    本代宗主水月真人親傳大弟子的洞府之內。
    洞府內陳設破舊得令人不敢相信,這里竟然是玄清宗宗主親傳弟子的住所!
    不但遠遠比不過他師姐弟洞府的雅致,甚至比不少家境好一些的外門弟子住所都寒酸得多。
    ……
    “嘶……!好……”
    啪嗒……!
    一滴滾燙的晶瑩墜落在背上,趴在床上、光著脊背的紀安心猛然一揪,生生把“痛”之一字咽了回去。
    師妹的動作,其實已經很溫柔了。
    實在是他那兩個師姐黑心爛肺,為了小師弟凌玄清哭哭啼啼一句莫須有的猜測,就用帶著符咒之力的透骨鞭,把他抽得皮開肉綻。
    這下可好了!
    前些日子在思過崖上的凍傷還沒有好透,如今後背又鮮血淋灕。就算沒有白月玲給上面涂藥,他也一樣時刻處于痛苦不堪的狀態——
    透骨鞭之所以帶著“透骨”二字,本是因為其上附著的符咒,有著避免“受傷者疼痛到麻木”的神奇功效據說,這東西是前朝大宋時,宋庭為了拷打、審問入侵此界的異域妖魔而發明的。
    如今,透骨鞭之類有附魔功效的武器,制作方法早已隨著前宋的滅亡而失傳。即便是在玄清宗內,也因為珍貴而專門存放、嚴加管理。
    為了給小師弟“出口惡氣”,孟萱萱和葉輕語兩個師姐,竟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把這種寶貝都“請”了出來——一切努力,只期望能夠讓那個“曾與她們親如姐弟”的紀安,感受到更強烈的痛苦!
    如此二人,心思竟然能細膩、惡毒到這種程度,讓紀安都不由得感到徹骨寒心。而他的師傅,水月真人,全程目睹並縱容一切的發生,泥塑般不為所動,更讓紀安失落。
    長此以往,這偌大的玄清宗宗門,他怕是待不下去了!
    ……
    “紀師兄……對不起,是我把你弄疼了……”
    白月玲的聲音帶著哽咽。
    紀安正準備回頭,少女趕忙阻止了他
    “別亂動!好好趴著,我在給你涂藥呢……”
    很顯然,白月玲並不想紀安看到她在哭泣。
    又一滴淚水墜落在紀安傷口上,漬得紀安暗自齜牙咧嘴。但這次,他選擇了緊咬牙關,不發出半點痛呼。
    白月玲師妹已經為他操碎了心,他不想再讓這個“宗門內唯一還把自己當個人”的小師妹,背負不該屬于她的負罪感。
    可惜,就算紀安做出鐵骨錚錚狀,條件反射般的痛覺引發的肌肉痙攣,又怎麼可能逃過蕙質蘭心的白月玲的觀察?
    更何況面前這人,還是她芳心所系的師兄啊!
    ……
    “紀師兄……哎……”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若是以前,白月玲可能還會勸說紀安圓融變通一些,不要強認死理,白白受懲罰。
    可這次的前因後果,她在來看望紀安前,就已經問清楚了
    小師弟凌玄清似退實進;大師姐孟萱萱和二師姐葉輕語咄咄逼人;而哪怕紀安已經听了自己的勸說,想要盡可能把事情含糊過去,水月師尊卻總會把問題帶回到矛盾原點……
    之後,就是紀安的又一番皮肉之苦了。
    關鍵是,他的舊傷還沒好,這又添新傷。師兄那冠絕全宗門的根基,只怕是徹底保不住了!
    ……
    小師弟的虛偽和狹隘,白月玲早就看透。兩個師姐的行為背後,或許有什麼隱情,但“又蠢又毒”是跑不了的。
    可師父,她這樣磋磨自己的大弟子,又是圖什麼?紀師兄未來有所成,難道對師父不是一件好事麼?
    白月玲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門道,只覺得這個人情冷漠的宗門對她而言,越發陌生了……
    那個離經叛道的念頭,在白月玲心底再次涌起。
    只是不知道,若是將其說出口,紀安師兄是否會覺得自己瘋掉了呢?
    ……
    少女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紀安,也剛剛按下了心有靈犀的同款瘋狂沖動
    ‘離開玄清宗,此事太過離譜……
    我和師妹身在主峰,如此一來,和背叛宗門有何區別?
    我一個人瘋也就算了,可白師妹又沒被針對!她在宗門里待得好好的,我把她拐走,也太自私了……
    罷了罷了,此事……再議吧!’
    可也就在紀安咬牙切齒、白月玲默默垂淚的時候,洞府的禁制竟然被人強行破除!
    ……
    “紀安,白月玲?呵呵,你們果然都在這里!
    如此甚好!”
    一隊執法堂弟子強闖入紀安的洞府,氣勢洶洶,顯然不把這洞府的主人放在眼里。
    為首的,是比紀安晚入門兩年的隔壁峰頭的師弟。如今他已經混到了執法堂大師兄的位置,帶領一隊弟子維護宗門秩序。
    年少得志的他,在玄清宗年輕弟子之間也算是呼風喚雨,威望十足。
    其實他在剛入門時,沒少受紀安的照顧。只是後來修煉有成,他逐漸有了自己的心思,和紀安的關系也漸行漸遠了。再後來,他更是因為心悅白月玲卻被她斷然拒絕,而對紀安和白月玲心懷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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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主峰開始流行“師徒合力折騰紀安”的抽象行為後,身為執法堂長老親傳的他,也樂于對紀安落井下石。
    ……
    “趙師兄!紀師兄他身上有傷,你們動作輕點啊!”
    白月玲還要為紀安爭取些許優待。
    可被稱為趙師兄的執法堂大師兄,只是冷冷瞥了少女一眼,渾身正氣凜然。眼底閃過的淫欲、貪婪和陰鷙,被他掩蓋得極為完美,道貌岸然的金身渾然無缺。
    “呵,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惦記著自己的姘頭呢……?
    一並帶走!”
    幾個執法堂師弟,上來就將白月玲雙臂反剪到背後,威風凜凜的作態掩蓋不住她們的幸災樂禍。
    “住手!?你們,你們要抓,抓我便是!
    白師妹只是給我涂個藥膏,何罪之有!?”
    眼見白月玲單薄的身影在執法堂弟子面前顯得那般無助,紀安頓時目眥欲裂,只覺得心底有一團火逐漸燃燒,蔓延開來!
    “閉嘴,紀安!你的事,長老們自會定奪!”
    執法堂大師兄看著紀安因白月玲破防,心底暗爽。借著主峰逆天師徒四人一起磋磨這個紀師兄上癮的機會,他以前可沒少落井下石。如此居高臨下對著紀安頤指氣使,不是第一次,更不會是最後一次。這個曾經在他入門後幫了他很多的前輩,在他這兒早就威信掃地了。
    帶領著眾師弟將紀安和白月玲拖出洞府,大搖大擺地直奔執法堂而去時,趙師兄已經開始在腦海里幻想
    這次紀安,又會被他那一脈的四頭蠢驢折騰到怎樣淒慘的程度?無論如何,自己又有樂子可看了……
    更重要的是,據師父透露,這次不光會處理“紀安偷凌玄清聚氣丹”的事情,還有一件關于白月玲的大案,將在執法堂進行處理。
    也不知道……白師妹被卷入了怎樣的旋渦?
    若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全,或許他一親芳澤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呢……
    ………………
    …………
    ……
    雲河府城,江家。
    因為又走嘴說了“楚叔叔”三個字,江玉舟正被江芷蘅罰“頂著盆栽”跪在庭院中央,時間不定。
    又曬又渴又疲憊,小家伙搖搖欲墜的樣子,怕是得了諸天萬界三爺們的幾分真傳。
    怎奈已經恢復了幾分昔日精明干練之氣的江芷蘅,根本無視他的柔弱,只是獨自坐在書房,心事重重……
    ……
    望著手中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包,神情依舊有些恍惚的江芷蘅拭去了眼角的淚滴,小心翼翼地將其拆開。
    書名赫然是《承負通玄錄•卷四》!
    江家的秘典其實總共留了六本。每一本都是奇物。除了標題可見,其內容盡是模糊一片,但知曉其存在的江家人,無不明白這些秘籍背後隱藏的價值。
    ……
    江芷蘅幼時听父親講過,這些秘典和江家祖上有著千絲萬縷聯系。
    那時,大劫降臨,域外妖魔從漆黑裂隙之中跨界而來,讓神州生靈涂炭。
    前宋的白氏皇族征伐天下妖邪,最終將其趕盡殺絕,並以無上偉力封印裂隙,這才救下了此方天地的億萬生靈。
    而這六本秘籍,就是白皇賜予“同其一起南征北戰”的江家先祖的!
    如今,時過境遷。白宋已經滅國,成為了前朝。而在大齊治下,江家也最終成為了一介商賈之流。
    父親江懷瑾雖有著“光復祖上榮光”之志,但也是個腳踏實地的人。他明白,大齊如今的天下雖日益紛亂,但並不似故宋那般山窮水盡,個人很難有那種“在亂世挽天傾”的機會。
    因此,很多祖輩的遺志在他嘴里,更多只是逗弄女兒時的玩笑話罷了。
    怎奈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江芷蘅從小聰慧,听著先祖偉業,一顆名為“野心”的種子也在不經意間扎入了她的心田。
    或許,也正是這份不合時宜的妄想,讓她根本無法滿足于單純的商業成功,更存了這樣或者那樣的渴盼。
    而這些雜念,也是將她推入火坑的眾多因素之一吧……
    ……
    “寧哥哥……”
    摸索著古籍上的《承負通玄錄•卷四》七個字,江芷蘅淚水又忍不住流淌而下。
    其他五本秘典,都在“鬧鬼”那一夜,被紀寧帶走了。而這本書則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被江芷蘅放在了別處,成了漏網之魚。
    盡管始終無法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但每日翻開,江芷蘅都會感到莫名的心痛。
    就仿佛那一夜,離家而去的不只是相公紀寧,還有她的一切心氣和願景……
    可這本書,卻又如同帶著別樣的誘惑之力,讓她一遍又一遍地將其翻看,沉浸在隨後的幻覺里不可自拔……
    ……
    “寧哥哥,芷蘅真的後悔了……”
    淚眼婆娑,江芷蘅素手顫抖著,在恐懼和期待中將古籍翻開。
    ……
    紙張上的字跡依舊根本無法辨認,可她面前,似乎出現了一個亦真亦幻的身影……
    “你後悔什麼了?說來听听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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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後悔,不該和楚硯辭那個畜生走得太近!
    不該信了他的鬼話,對你心生怨懟!不該在那晚……和他喝那天殺的合巹酒……
    更不該,丟了你啊……!
    都怪楚硯辭!他花言巧語,哄騙與我,讓我失了本心!
    芷蘅……真的很後悔,很後悔,嗚嗚嗚……”
    說到最後,江芷蘅已然泣不成聲。
    她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面前的身影,可指間卻從面前人被燒得焦黑的臉頰上穿透……
    在她面前的,正是紀寧!
    但不是那晚腦殼被劈開、一邊流淌著紅白之物一邊拽著她頭發抽耳光的紀寧;
    而是另一個更可怕的紀寧——同樣帶著恐怖的斧頭劈傷,身體更是被燒得一片焦黑,根本無法分辨身份。
    可她就是知道,那是她的相公,是她枉死在城外的良人……
    焦炭紀寧搖了搖頭,嗤笑道
    “只是他花言巧語,讓你失了本心?如此後悔,可笑可悲!
    若是他真的溫潤如玉,而不是人面獸心。你委身于他後,豈不是無怨無悔?
    如此‘虔誠’的後悔,可真不愧是你啊……”
    焦炭紀寧冷笑著,身影化作浮沫,歸于虛無。
    江芷蘅終于忍不住,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恫哭,一邊瘋狂翻動《承負通玄錄•卷四》,想喚回愛人。
    可那熟悉兼之陌生的恐怖身影,卻不再出現在她眼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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