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眉眼驚艷的美少年郁悶的看著面前形容凋零格外冷清的宮殿微微側目。
“你們王宮還有如此特立獨行的宮殿用來招待貴客？”
宮女眼中露出一抹嘲諷，不過是個修煉廢材的凡人，惹了仙師惱怒，還敢自稱貴客？
對于季曉的問話那宮女姿態高傲也不打算回答。
反而只留了一句，“這就是您的宮殿了，您請安好，奴婢先退下了。”
接著也不再理會季曉轉身便離開了。
少年也沒多在乎那宮女的態度。
他敲了敲臉上冰冷的面具，若有所思的走進了宮殿。
塵土飛揚的瞬間，宮殿里還有些陰森。
這宮殿里，倒是有點意思。
此刻已經成為修仙者的季曉看著滿目黑暗的宮殿，微微揚起指尖，宮殿瞬間明亮了起來。
一道法訣的功夫整個宮殿里就徹底干淨了。
就連那從他進入宮殿開始莫名“嗚咽”的冷風都莫名消失了動靜。
等到他摘下面具的那一刻那冷風又莫名躁動了起來。
少年眉目驚艷，一身普通的粗布衫，烏黑茂密的頭發只用了一根木簪固定著，掌心輕拋著剛取下來的面具，漫不經心的開口，“是我要你出來還是你自己出來呢？”
就連聲音也這麼好听。
暗處的影子似乎听得痴了些。
直到少年皺了皺眉，“不願意出來嗎？”
突然，他指尖一勾，那渾身裹著金銀寶珠珠光璀璨的小胖子就圓潤的滾了出來。
看著像是五六歲的樣子。
此刻像只小狗一樣狼狽的趴在地上，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里沒有一點眼白，像鬼一樣，恐怖淒慘。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雙手雙腳緊緊的扒著地面，是十足警惕的姿勢。
全身上下裸露出來的肌膚上遍布著破敗的縫痕，像是死之後尸體成了碎塊兒又被人生生的縫了起來。
可見那幕後黑手之殘忍。
尤其是肩胛骨的位置一道長長的疤痕深刻入骨。
肌膚蒼白的像鬼一樣。
不，或者說他本身就是鬼一類的存在了。
阿幼眼楮里的痴迷不再，而是換上了警惕的神色。
他試探的後退了一步，沒有再感受到那股強行把他扯出來的力量。
面色蒼白的沖著少年嗚咽了一聲。
呲著嘴巴，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像是在嚇唬人。
季曉竟然覺得有點詭異的可愛。
“小胖子，你是這王宮里的人？”
小胖子，也就是阿幼听著少年的話，身體忽然僵硬了一瞬，然後眼楮迅速變紅，就連幼態圓潤的身體也迅速抽長起來。
滿身的金銀珠寶變成了一身紅衣妖嬈的成年厲鬼模樣。
“去死！”
隨著一聲淒厲的聲音傳來，厲鬼的陰氣也撲面而來。
“你有病吧，我不就問了一句你就要殺我。”
季曉看著被自己一句話惹毛了的小厲鬼，瞳孔微縮迅速的躲開了對方的襲擊。
一道靈力過去就制了對方的動作。
“彭”的一聲，阿幼重新從成人的形態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被束縛住身體扔在了地上卻是不甘心的沖著季曉呲牙咧嘴顯示著自己最無害的警告。
季曉︰“……”
唇紅齒白的少年郁悶的蹲下來，盡量和小胖子平視著。
然後掏出來了一顆純黑色的棋子來，那棋子此刻已經變成了詭異的黑色，忽然像是找到主人了一樣竟然去到了小胖子的體內。
只不過瞬間，阿幼的氣息就平靜了下來，整個人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一道虛幻的光芒緩緩流轉過他的全身，阿幼，不如說是楚憂他暫時的恢復了一絲絲神智上的清明。
紅衣魅惑，男人恍如隔世一般躺在地上伸出手，看著自己像是快要消失的縫縫補補的手。
恐怖又淒慘。
又撫摸到自己空蕩蕩的胸口。
他的靈魂經過千年流轉還沒有消散嗎？
這一次，又輾轉到了哪里。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這王宮里的人了嗎？”
季曉覺得蹲著太累了，索性就盤腿坐了下來，就坐在了男人的旁邊，雖然還有他的靈力束縛在男人的身上。
不過現在已經放寬到可以讓對方隨便動的地步了。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男人出神的模樣，腦子里卻在思索著對方的身份。
老頭子沒說這棋子會認主啊。
主要是這棋子有指引。
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遇上老頭子說的師兄了。
只不過，這個師兄看上去很慘很慘就是了。
少年的眸子里劃過一抹冷意，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將他的便宜師兄傷成了這個樣子。
听到少年的聲音，楚憂這才僵硬轉頭。
一雙血紅的眸子里眼神空洞，卻能看出對方的茫然。
“這里是哪里？”
季曉︰“極道界凡域。”
“凡域，兜兜轉轉，我終于回來了。”
楚憂的神魂此刻凝實了許多。
他撐著殘破的身軀直起身來，季曉扶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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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微頓，“謝謝，我以為我會很快消散，沒想到師父他老人家給了我最後的時間。”
那棋子中的力量他最熟悉不過了。
是老頭子的力量。
還真是熟悉又令人討厭的力量。
男人眸底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很快又消失不見。
“師兄。”
季曉真心實意的喊了一句。
雖然老頭子不在了，但如果不是老頭子撿到他，養了他十五年，還教導他。
否則他也早就死了。
不管這些師兄師姐們怎麼樣，對于老頭子的交代季曉嘴上不說，但實際上一直在做。
否則他這麼怕死的一個人也不會選擇下山。
“或許這是師父想到的能留給你最寶貴的東西了，師兄，我該怎麼樣幫你。”
楚憂忽然沉默了。
“師父說讓我下山，若是可以，就幫一幫師兄師姐們。”
這句話確實是老頭子說的。
季曉解釋了一句。
“……我如今神瞳神骨被挖，一身氣血也盡數被人吞噬，他們怕我會回來報復他們。
因為一點不安心，所以從禁忌中尋到了使人永墜地獄的手法，將我的尸體盡數打碎，然後縫補起來，帶著詛咒的力量讓我無法進入輪回，無法下地獄，只能在這世間兜兜轉轉，痛苦的等待消散，再無翻身之地。
千年流轉，我的記憶早就混亂不堪，卻在潛意識的影響下回到了師父的故鄉，卻也即將面臨消散的境況，沒想到遇到了你，小師弟。
初次見面，師兄不僅沒什麼見面禮，還反過來讓你徒增勞累。”
男人溫和的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樣，盡心盡力的在他的面前飾演一個好師兄的樣子。
似乎被男人空洞的眼楮若吸引，季曉狠狠的皺了皺眉。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師兄，看到他如此淒慘的模樣卻像是早就見過千千萬萬次一樣，心猛然的抽痛了一瞬。
是他來晚了。
等等，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他為什麼會覺得是自己來晚了。
明明，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更別提有什麼感情了。
季曉被突如其來的怪異情緒給驚到了。
直到看到男人的身軀突然有了消散的趨勢。
季曉這才回過神來，精致的眉眼間滿是肅穆的神情。
“我先幫你凝實身軀。”
少年隨即想要運行靈力來阻止男人的消逝。
可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別消耗你的靈力了，沒用的，詛咒之力無法扭轉，我即將消散，唯一可惜的是沒能親自向師父請罪，是徒兒不孝，許久未曾探望過他老人家了，就連他坐化也都未曾知曉。”
季曉心跳異常，他竭盡全力的思索著最大的可能性機會。
“不過——”
楚憂溫和的神色陡然冷凝下來，帶著無盡的恨意和殺意。
“我會報仇，帶著三千地獄里的惡鬼一起報復回去，千年了啊，不知道我的神瞳神骨以及一身的血脈他們可還用的慣。”
男人陰冷的聲音慢悠悠的傳出來。
小師弟，我即將消散，消散前我的記憶會被封鎖，請你幫我保存復仇的記憶。
我以靈魂起誓同天道做個合理的交易，永不入輪回，永不成仙，徹底丟棄大道，若是成功，我會以鬼神之身回歸，舉世無敵，若是失敗，則會徹底魂飛魄散，再無轉世輪回。”
“所以，小師弟，幫幫師兄吧，我不想消失。”
蠱惑的聲音在少年的耳畔響起，季曉的眸子似乎同時也被蠱惑了一般，他剛想點頭——
“小主人，快醒一醒，別被惡魂蠱惑了，他想要你的力量，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他的小師弟，換一個修煉者來也一樣。”
系統的警報聲突然響起，仿佛要震破耳膜一般。
季曉突然清醒過來。
豁∼
眼前冒出來好大一張鬼臉，又丑又嚇人，嚇得他反手一巴掌拍了過去。
男人變得一副血紅的眸子驀地瞪大，閃躲開身子，虛幻的身體再次凝實了起來。
他面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少年，“竟然沒被我的蠱惑之力影響？不愧是老頭子收的徒弟，就是天才。”
誒嘿，被夸天才了呢。
但就是男人此刻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很是 人。
他笑不出來。
季曉目露警惕。
“我沒想害你的，畢竟你是我小師弟，可我們才剛認識，你的力量好誘人，我想恢復就要汲取力量，怕你不願意我才這樣，我不是故意的。”
惡魂突然變得可憐巴巴的說著。
“那你就是有意的，你少蠱惑人心，我不會信你的。”
季曉則是瞪了他一眼。
所以他剛才在想什麼自己來晚了什麼的怪異情緒都是因為惡魂在搞怪？
听到小主人的心里話，系統果斷點了點頭。
“你剛才怎麼不提醒我？”
少年精致的長眉微微蹙起。
系統委屈的撇了撇嘴，人性化的開口，“嚶嚶嚶∼人家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啦。”
誰知道這鬼後來會突然選擇汲取宿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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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對方是真的沒有惡意。
季曉審視的盯著面前這個，這只已經變成鬼的不知道排行老幾的師兄。
“我真的只想汲取一點點力量，小師弟，我真的沒有惡意的，怎麼會對，小師弟，有惡意。”
季曉竟然從男鬼師兄那張僵硬蒼白詭異可怕的鬼臉上看出了一點點的委屈。
這個認知讓他不禁抖了抖手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叮∼系統檢測到，對方情緒正常，所說均為實話。”
所以，這只鬼師兄真的這麼慘啊。
一時間，季曉覺得自己真該死啊。
他撇了撇嘴巴，看著還自顧自委屈的鬼師兄︰“……”
“好啦好啦，你汲取力量要怎麼汲取？”
“咱們先說，就算你是我師兄，也不能過分剝奪師弟的啊。”
自以為定下自己原則的季曉妥帖的說道。
“不會的，小師弟放心，只要讓我靠近你我就可以自己汲取力量了。”
“靠近你的身邊，特別是你的眼楮，我能感覺到洶涌的力量助我恢復。”
楚憂真誠的開口。
季曉︰“……”
好像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可以靠近，看在你是我師兄的份上。”
“小師弟真好，多謝小師弟。”
在少年答應的下一秒男人就趁機依靠了過來，撲面而來的陰冷氣息讓少年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
楚憂空洞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又小心翼翼的遠離了一點兒，小師弟修為太低，他身上陰氣又太重，還是別太近了，這麼遠也可以慢慢的汲取力量。
不過，季曉忽然想到了一點兒。
既然師兄說的都是真的。
那麼——
詛咒之力影響著師兄，結局定然是魂飛魄散，那為何師兄剛才的靈魂又突然凝實了。
他這樣疑惑著也這樣問了出來。
楚憂笑了笑，解釋，“當然是我吞噬了自己的心啊，這才化作厲鬼，才能在混沌中同天道做了交易，才能苟活至此。
白天我會變成沒有記憶的幼年模樣，一只小鬼害怕的縮在這宮殿里，晚上我會化身為狩獵者汲取修士的力量。
這才為自己贏得了一絲生機。”
楚憂空洞的眼神格外可怕，也格外的平靜。
似乎當初的痛苦早已忘記了一般。
不，他只是放在了心底，刻骨銘心的記著。
“這樣啊，那你白天就恢復成了小胖子？”
楚憂面上僵硬的笑意微微凝固，有點尷尬，好吧，他確實承認自己小時候有點胖。
但母妃說那明明是可愛的小團子。
可惡的小師弟，一點兒也不知道敬重師兄，尊敬長輩。
“還喜歡各種亮晶晶的珠寶？”
脖子上身上掛了那麼多。
季曉好奇的睜著亮晶晶的眼眸問道。
“……我有龍族的血脈，還是皇族出身，喜歡金燦燦亮晶晶的怎麼啦？這也不稀奇，你是沒看到過龍族的崽子小時候渾身都是珠光寶氣的，掛的最多的小龍就是最受寵的，也是最有威望的。”
楚憂嘴硬道。
季曉心里憋笑，面上卻嚴肅的搖了搖頭，“沒什麼，師兄喜歡就好。”
楚憂︰“……”
楚憂汲取力量，季曉也沒閑著，他告訴了對方自己的一部分事情，當然撇開系統這回事。
然後開始大吹特吹自己的天賦，把楚憂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還夸他是老頭子最有天賦的小徒弟了。
這可把一直被老頭子稱為小廢物的季曉夸的歡天喜地的。
得意的嘴角一直沒放下來過。
他最後問楚憂，既然回來了這里，為什麼不回去找師父。
楚憂的回答是︰“……丟臉。”
並且老頭子要求過，他們每個離開的徒弟都被要求發出天道誓約不允許再回去，出了門就是各自的路了。
所以，他得到老頭子坐化的消息，卻受到天道誓約的力量沒能去見他最後一面。
當然，這件事，既然小師弟不知道，他也沒打算說。
而另一邊，季曉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問過老頭子，為什麼他說自己有好多徒弟，那怎麼都不來看看他？
老頭子當時說什麼？
剔著牙的老頭子，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生生被他耍成了二流子的賴皮模樣。
剛吃完燒雞，酒足飯飽的摸著肚子，舒坦的對他說，“出去之後，混的好混的差的都別來找老頭子我的好，混得差了丟不起那人，混的好了老頭子我又嫉妒，還不如不回來的好，一群活祖宗。”
季曉︰“……”
他從來沒見過人能把嫉妒這一詞詮釋的如此清新脫俗的。
好吧，老頭子心里最大的可能性是，覺得那些徒弟丟臉，特別是怕他這個小廢物給他丟臉。
坐化前死活拉著他讓他發誓不許給他老頭子的一世英名丟完了。
季曉︰師兄不愧是師父的徒弟，師徒共性，都怕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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