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夜晚是吵鬧的，耳邊不停傳來的是車流流過的聲音。齊薇在我的身邊跟著我走，把吉他背好，然後我用雙手點起來一支煙。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目光停留在街上的人群，車流，還有霓虹燈。
在我身後的齊薇突然笑了一聲，嘈雜的情況之下，我還是听見了那一聲輕輕的笑聲。
“你笑什麼？”我詫異回過頭。
“你還能管我笑不笑，多管閑事。”她很不悅，然後給了我一個白眼。
“神經病，真是。”我也用這樣的方式回應著。
我並不決定把這把吉他帶回家里，而是按照之前說好的，把吉他放回到琴行里。在擁擠的地鐵之中，我盡力地保護著手里面的吉他。不過，在繁忙的人群中，與生活煙火格格不入的我，帶來了一點點文藝浪漫的希望。地鐵車廂里的人背著公文包，而我的肩上扛著一把吉他。
到了琴行之後，齊薇打開了門。我把吉他戳在牆角，然後給齊薇拿了一瓶水，同時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真牛的，就這麼兩下子花了一萬多。”
“要你管？花的又不是你的錢。”齊薇把吉他拿出來，然後好好地看著，順手撥弄了幾根琴弦。“真好听。”她陶醉在剛才的琴聲之中。
“我們現在是合伙人，你能不能別這麼霸道。這又不是過家家。”我還在勸著。
“你能再給我彈一首曲子嗎？”齊薇避開了我的問題，然後把吉他遞給了我。
“你先給我保證。”我沒有去接，任憑她舉著。
“你先彈，不彈我就砸琴！”齊薇做了一個順勢要砸的動作。
“你什麼時候變這樣了？ 真不講理。”只好接過來這把吉他，然後調了調音。
在大腦里面想了想，唱什麼呢？還是選擇唱一首《完美生活》吧，現實很骨感，這理想得豐滿啊。
一首歌過後，我放下吉他。“怎麼樣，現在能保證了吧。”
“行，我保證不亂花錢，不沖動。”齊薇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
“今天已經是摸索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們找找進貨渠道。”
“你有信心嗎？”齊薇問我。
“當然有，談唄，我一定要拿下來，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
“我就知道沒選錯人，看你這麼有信心。”齊薇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我走了？”
“我送送你。”
等齊薇鎖好了門之後，我坐進了她的車上。依然還是副駕駛的位置，上一次在醫院和她發生爭執，本以為撕破了臉皮，連朋友都做不了了，結果到後來，我們還成了合伙人。
齊薇對著遮陽板後面的鏡子整理好了自己，見我有些失神她就問。“想什麼呢？是已經開始準備明天的合作了嗎？”
“是，萬一拿不下來，那多沒面子。”我對她開了一個玩笑。
“我相信你！”齊薇雙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她和我離得如此之近，我似乎覺察到她的呼吸就這樣在我的唇鼻前逗留著。這張我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上透露著一種欲望，雖然我竭力避免，但她內心的火焰沖撞著我的思想。
我推開她。“謝謝你這麼信任我。”
“這麼多年了，我還能不信任你？嘉陽，你挺慘的。”
“哈哈， 是挺慘的。快三十歲了，還沒有成家立業。創業還是敗了這麼多次，現在就是一個社會閑散人員，我連社保都交不起。”我把窗戶打開，讓外面的冷風沖淡剛才如此曖昧的氣氛。
“你有病啊？還開窗？”齊薇沒有選擇在主駕駛位關掉車窗，而是從我的胸前過去，關上了車窗。
她的身體摩擦著我的身體，這又是一次我沒有防備的攻擊。于是我直接推門而出“你能不能別這樣，我們之間不太可能了。”
齊薇也下了車。“你想多了，陳嘉陽。冬天了，開窗會冷。受凍的滋味你又不是不知道，回車上吧。”
冷風吹在我的腦門上，我才意識到，可能確實是我過于敏感了，我沒必要這樣的對待一些看似過分的舉動。回到了車上，齊薇不再說話，直接發動了車子，送我回了家。
到了家樓下，我對齊薇說“我那里還有一張卡，是樂彤和我共同的存款，她家里面的人都去了美國。所以這是我的財產了，明天我給你拿來。”
“還是你自己保管吧，需要什麼我和你說，然後把兩張卡放在一起，就是我們共同的資金。”
“還是你管錢吧，以前都是這樣，我怕我花錢大手大腳。”
“這回不怕我沖動了？”
“我還是相信你。”
下了車，看見自己家還在亮著燈，這個時候肚子不爭氣地叫了，我這才想起來沒有吃晚飯。
我爸和我媽在看新聞聯播，見到我回來之後，也只是看了一眼。我自己去廚房煮了一碗面，面湯的熱氣很快就驅散了冬天的寒冷。心里面不由得想起來齊薇，不知道她自己一個人的獨居生活，會不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晚飯吃沒吃？家里面的供暖好不好?
“兒子，你今天干嘛去了？這麼晚才回來？”我媽坐在我的對面。
“和一個朋友談談開琴行的事。”我直言不諱。
“哦，挺好，也算是有事情忙了。這兩個月看你在家也是怪難受的，你以前都是閑不下來。”
“找點事情做吧，生活不也得有個奔頭。”
我媽點點頭。“需要我們做什麼嗎？你用錢嗎？我和你爸還能拿出來點。”
“不用媽，您就別操心了，就算是有困難，我也不能動你們二老的養老本。”我笑了，吃了一口面。
“兒子，爸媽以前不支持你，現在也想通了，人活著快樂就行了，哪有什麼穩不穩定，鐵飯碗的。你就算到處去唱歌，做一個流浪歌手，那也是快快樂樂的活一天，比憋屈著活強多了。”
“媽，您這思想覺悟進步了。要是擱幾年前，你和我爸都得打斷我的腿！”我開著玩笑，然後對沙發里面的老爹說。“你說是不是啊，爸？”
“小兔崽子。”我爸沒有回頭，只是這麼罵了我一句。
“哈哈哈，媽，你看我爸就沒有你進步。”
吃完了晚飯，我坐在自己的房間里。這是自從樂彤走了以後，很輕松的一個夜晚，生活還要繼續下去。如果是她看見我現在放松的狀態，她也應該會很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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