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薇看著我，她的眼神這次沒有躲閃。“我說了，是不小心拿錯了。”
我根本不相信這個荒唐的理由，冷笑著問她“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麼僅僅拿錯了樂彤的報告單。”
她並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許是因為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齊薇沒有準備好措辭和應答。而今天這件事情，徹底看不見作為一個醫生的理性和冷靜。窗外的風聲填補了我們之間的沉默。
我沒有憤怒，也沒有指責，只是想要得到一個真相，以及一個想要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的答案。
在我不注意的一瞬間，齊薇拿走了我手上的報告單，然後撕毀了，將碎片狠狠地揣進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後，雙手掩面，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
她的這些反應，讓我愣在了原地。哭聲在這片安靜的停車場是那麼的尖銳和突兀，好像，我是一個施暴的禽獸，欺負了一個柔弱的女人。
“那個，你先別哭。”看著齊薇啜泣而不斷起伏的身體，我的心一時就軟了下去。
我沒有得到一個答案，齊薇仍然哭著，而我，舉起來想要安慰的手停在了空中，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我本來想一走了之，但是這麼不人道的事情，我現在實在是做不出來。只好，尷尬地等待著，等待她結束哭泣。
齊薇，吸了吸鼻子，我也清楚她的哭泣到這里就結束了。
“你別這樣好嗎？搞得我，我好像是欺負你了一樣。”
她听見我這句話之後，猛地抬起手，然後重重的捶了我一下。“你欺負我還少嗎？”
“我又怎麼了？”我心里早就沒有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
齊薇用手指著我，然後對我說“報告單是我拿的，也是我告訴韓冬的。我就是想要毀了你，毀了你即將要觸摸到的完美的生活。”
我看著她那張臉，由憤怒扭曲著，而我的心中升起了一團火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事情，輪不到你來懲罰我!”
“我來懲罰你？陳嘉陽，你就是個王八蛋。我們從大學到現在，你有什麼事情是對得起我的？”
那些荒唐的日子又一次隨著她的話浮現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人生的走馬燈一樣，從以前直到現在我才理解了，為什麼她要用這些錯誤審判我。
齊薇的情緒依然沒有平穩下來，她一面流著淚，一面告訴我“我們相愛了六年，我爸爸是富有盛名的教授，我媽媽是醫療器械公司的高管。而我從小就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享受過不俗的物質生活。但卻和你廝混在冰冷的出租屋里，和你這個小癟三有著一段荒唐的感情。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她捶打著我。
我雙手接過她的拳頭，但仍然沉默著，因為此時我也在反思，反省著那些我混蛋的行為。
“和你在一起，你給了我這個世界的另外一面。你讓我知道什麼叫做，現實，什麼叫做瘋狂的愛情。以及，什麼叫做我，什麼叫做我們。可是，你知道嗎？我這麼愛你的原因就是因為你改變了我，你給了我特別多的東西，包括傷害。”
車燈在剛才的爭吵和打斗之中被關掉了，我只是听見她的哭聲，還有因為啜泣變得急促的呼吸。
在黑暗中，我听見她痛罵我的聲音“我他媽想和你結婚，我也認可你這個男人可以值得我托付。當時怎麼這麼傻，傻到相信你這個混蛋。和你北漂的日子，雖然苦，但是我每天都有著希望。可是你呢？你他媽的就想睡我。而每一次，你都不願意說，想要一個孩子。”
啜泣聲不斷地從黑暗中傳來，而在間隙之中我听見她在痛罵我“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就想要讓你早點面對這個現實的世界，找一個工作，娶了我，生一個孩子。可是你怎麼就這麼人渣！一點上進都沒有，你讓我拿什麼看見以後的生活啊？”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可是我當初為什麼那麼愚蠢，我甚至想要和你有一個孩子，有一個安穩的家庭。可是，我多恨你啊，你當初為什麼這麼沒出息。為什麼啊！”
齊薇的情緒已經隨著剛才的話語達到了最崩潰的時候，臆想著，一種心碎的聲音盛滿了這輛車。我也從來沒想過，在那段荒唐的時間里，我能有一個孩子，有一個好的妻子。”
一瞬間，我的腦中拼湊出來一個畫面，在那個出租屋中，齊薇手里拿著一個驗孕棒。告訴我，我要做爸爸了。然後，我放棄了自己當時的音樂夢，找到我爸爸，他給了我一份工作。我們結婚了，我們孩子出生了，我們的孩子會叫爸爸媽媽了，我們的孩子會走了……
“我爸爸那年移民，我說了我不想走。盡管，我反抗著他們，但是我想到如果我留下，這座城市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沒有任何的經濟和生活支持。靠你嗎？你那時候，渾渾噩噩，音樂的事業沒有起色。我想去加拿大，給你找一個國外的唱片公司。結果，你卻把這個當成了分手。和我斷了聯系後，你就另找他人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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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薇泣不成聲，很久很久，她平復好之後，對我說“我在醫院里看見過樂彤，她那天來檢查，我就發現她懷孕了。但是當時她沒有男朋友，我只好再調查你，你那個時候，正和張婉兒在一起。”
在腦中驚醒了那些記憶，想起樂彤在那個時候選擇不告訴我，準備自己承受這件荒唐事情的結果。
“所以，你覺得我對不起樂彤。想讓我道道這件事情。”
“對，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不然你這個混蛋還要怎樣的逍遙，我也曾經想要做一個母親，可是你不讓我懷上你的孩子。我總不能，讓那個可憐又不幸的女孩，因為你受到傷害。”
話音未落，我的臉上又挨上了一個耳光，隨即我也听見了一些異樣的聲音，好像是磕在了什麼地方。“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得人渣，陳嘉陽，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做一個好丈夫吧，做一個好爸爸吧。那些荒唐的日子，不要在你的身上重來一次。”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用我鄭重的語氣“我答應你，也對曾經說一聲對不起。”
“打了你兩巴掌，我已經泄恨了。陳嘉陽，我不要什麼對不起。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奉獻給你的多！也不會有人，像我一樣，愛著那個不上進，混蛋的你！”
我點點頭，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看不見。又輕聲嗯了一聲，然後拉開了車門。“我走了，你開車小心。”
黑暗車廂中，齊薇對我說“我現在開不了車了，你送我回去吧。”她打開了燈，我看見她的手磕在了車上的空調格柵，紅腫的手流著血。
看著她現在的樣子，我選擇留了下來。兩個人無聲的換了座位，我發動車子。按照她車機上面的導航，找到了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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