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柳笑眯眯的看著她︰“陸總長說送我們回青嶺。”
陸素娥也不避諱,叫下人大包小包的放進車里,自己貼在江若柳身側道︰“陸總長真是大大的好人,還送我們呢!”
江若柳心里一動,看了一眼司機,道︰“陸總長關心我,是因為等我過門了, 就是我的親人了。親人之間幫助,是自然而然的。”
陸素娥立刻意會道︰“你說的是,柳姐姐往後可就幸福了。”
這兩句話也就是她們說給鄭總長那邊听的,誰也沒當真,坐著豪華的軍車,一路沿河而下,浩浩蕩蕩的往青嶺去了。
話分兩頭,就在江若柳與陸素娥在鄭總長部下的護衛中返回青嶺時,先前隨著陸家商隊一同回來的楊老太太早已到達青嶺,此時商隊按照陸星淮留下的口信將她安置在陸家名下的一間民房當中。
陸星淮早就留下口信說在阿蒙母親來到青嶺以後要求陸家人以禮相待,絕對不能怠慢老人家。
由是陸家的管事怕她在青嶺人生地不熟太過孤獨,又擔心她舟車勞頓要是再自己干活恐太過疲憊。
于是派來家中兩名乖巧伶俐的丫鬟照顧楊老太日常起居,平日里也能帶老太太在青嶺逛逛,或者陪她聊天解悶。
當然,在陸星淮安排楊老太與阿蒙相見之前她的一應生活花銷都由陸家買單。
一听說要給她配丫鬟,老太太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各位大人,這些年來我早就已經獨身慣了,自己一人生活能夠自理,要真有丫鬟照料反而習慣不來。”
老太太一輩子簡衣素食,身邊有個人在這端茶倒水心里直發毛,況且自己兒子才剛開始為陸少爺辦事,自己無功不受祿,不敢白白享用這等待遇。
老太太最後說︰“東家實在有意,就求您給我個住處就行, 再幫我弄一套擺攤賣炊餅的用具,我也就夠養活自己了。”
陸家管事拗不過老太太,只能撤去丫鬟,讓住在附近的伙計沒事到這邊多多照看。只是這賣炊餅養活自己一事陸家管事怎麼也不願答應,畢竟陸星淮留給他們的安排是以貴客之禮接待老太太,這天下哪有讓貴客上街賣炊餅過活的?
于是陸家管事只得道︰“老太太,咱們各退一步。您就這里享清福就是了。若是讓少爺知道您又去賣炊餅了,恐怕會覺得我們這些底下的人不會辦事不是?我們也要受罰的呀!”
老太太心善,一听陸家管事說他們也會受罰,只得同意下來在阿蒙回到青嶺之前當個座上賓。
由著陸家安排人幫老太太把行李安置妥當,住處也都遣下人來打掃整潔,再購置糧米以後又給了附近的菜農屠戶一筆銀錢,讓他們每日定時給老太太送來蔬菜肉食。
確認事無巨細把老太太安置妥當了之後方才離開,離開前告訴老太太這前街靠里的商鋪便是陸家的,有什麼需要跟他們聯絡或者要他們去辦的可以隨時到那店鋪跟里邊的伙計說,到時候自己立即幫她處理。
而後陸家管事又給老太太介紹了一下周邊的店面分布和一些街巷,但出于安全考慮,陸家管事還是讓老太太盡量不要獨身一人走太遠,畢竟青嶺這些深巷錯綜復雜。
青嶺道路復雜,又有入海口,為了防止海水反涌,青嶺水路陸路交錯,如同蜘蛛網一般密布,別說老太太初來乍到不熟路,就是自己這些在青嶺住了一輩子的走進去有時都會轉的頭暈。
老太太一听這架勢還以為陸家管事也跟那些幫會里頭的惡漢一樣要嚴加管制她的行動自由,除非他們有安排,否則只讓楊老太在住處周邊活動。
楊老太太趕緊說︰“我哪里也不去的,哪里也不去。”
陸家管事一听,哪里也不去也不是個辦法……他趕緊說道︰“只走主路還是可以的,郊外的白馬寺可以拜菩薩,您信這些嗎?”
楊老太太道︰“信,菩薩教人善。”
陸家管事道︰“那過幾日我安排幾個人送你去郊外逛一逛,這幾天天氣也好,踏青也不錯。您要有什麼其他想去的地方直接跟我說就成,我也可以安排。”
楊老太太聞言一愣,她之前要去那里,還要被綠水會的審批,從沒有主動說要送她去哪里的話。
這一下,老太太方知陸家管事並非要限制她的活動,只是考慮到她年事已高且初到青嶺又無親無故,擔心她迷路走失罷了。
楊老太太心中暗說這正道的大家族與那些草莽出身的幫會成員確實大相徑庭,且不說他們心眼里是不是好的,就說表面上露出的面子上,都是和和氣氣的。就單單這一點,足以見到兩者的區別。
綠水會時,因為阿蒙在幫會里頭還算有些地位,楊老太太自己相比其他親眷過的已經算不錯了,但她仍舊嚴加看管,哪里也不讓去,老太太一個人本來也無事可做,長年累月的坐在屋里發呆,感覺自己和雕塑也差不了太多。
而如今來了青嶺,確實比以往好上不少,只是越好她心里越是害怕,越接觸這些陸家人心里越是沒底。
以前她不知道大家族都是什麼樣的,而今越是了解越是疑惑,像陸家這樣只手遮天的大家族,怎麼會瞧上自己兒子這麼個憨勁十足的普通人?
老太太一直不清楚阿蒙在道上具體做些什麼,在她心里自己兒子始終是那個不通人情世故,也算不上聰明,只靠一身蠻力干活的傻小子。
在阿蒙小時候,楊老太太還曾經想要攢錢送阿蒙去教會學校上學,可是阿蒙那個笨樣子,讀了幾天就說不讀了,非要去港口做學徒。
老太太又是打又是罵,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楊老太太氣得抹眼淚,阿蒙這才對她母親說︰“媽,那天我都看見了,你一個擺攤被人欺負。我讀書可沒辦法用拳頭揍回去,等我在港口上混出來了,誰也不敢欺負你。”
老太太听了心里更是一陣怒火,拿起掃帚就要打︰“我叫你讀書,就是為了離這些破事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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