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听了心里一動，不再說話。
江若柳繼續說︰“她兒子如今做什麼的？我這身份還算可以吧，想去拜訪一下這位老太太。”
陸素娥那邊的車夫道︰“小姐，這個主意你還是別打了。”
江若柳好奇道︰“這怎麼說？”
車夫搖頭︰“這我們可不敢亂說……”
江若柳心里跟明鏡似的，最知道這些車夫怕什麼，但她今日打定主意要掏出消息︰“青陽可是出了名的商業重鎮，朗朗乾坤，一個賣炊餅的老太太能牽涉什麼大事。莫不是師傅你見我是個女流之輩，故意編這些東西嚇唬我呢。”
黃包車夫訕笑︰“大小姐，你們外地人可不清楚青陽這地界兒的水有多深。這老太太身份可不一般，當初住在西大街附近的時候听說常有幫會里頭的人在她家附近蹲點站崗。”
另一個黃包車夫還幫腔道︰“周遭街坊鄰居也都看見的，可不是他胡編亂造。”
江若柳假裝听得甚有興趣，繼續問說“難道那老太太是幫會大人物的親娘不成？”
黃包車夫說︰“我這就不清楚了，再怎麼說我也只是個拉車的。要是小姐對這些坊間傳聞感興趣，倒是可以跟西大街店鋪里的伙計問問，那邊應該知道的多一些。”
另一個黃包車夫勸道︰“只是最好還是別對跟幫會有關的事追究太深。他們走黑道，可沒那麼多規矩可說的。管你是官是匪呢，都不在怕的。”
陸素娥忍不住插嘴道︰“你們這麼怕，還能管到你們拉車的？”
“青陽這塊地上那行行業業都有綠水會的眼線，跑黃包車的也是人，在賺錢，自然里面有他們的人。”車夫不敢直說綠水會了，只說“他們”。
另一個黃包車夫提醒道︰“兩位大小姐，你們如果見著那些待在路口既不接客也不休息的黃包車夫，千萬別好奇。那種呢就不是正經拉車的，可別上去主動搭話。”
江若柳一點就通，知道哪一種就是綠水會假扮的。真是奇了怪了，連黑幫都有自己的便衣警察了。
一路跟黃包車夫聊著天，她們很快就到達西大街，為了感謝黃包車夫這一路上的介紹，江若柳給車錢時特地多給了些。
按照預定計劃江若柳先陪著陸素娥到西大街有名的飯店去吃上一頓下午茶，然後逛逛街看看風景，到晚飯時就又去一處名店。
當然按照江若柳的規劃，她們行進的路線是一點點接近阿蒙母親原先的住處。
到達一處賣茶點的店面，小二眼見來了兩位外地富貴小姐，自然是賣力推薦自己的特色，陸素娥禁不住這小二的舌燦蓮花，讓他各個特色小點都來上一份。
小二見到客人出手如此闊綽，高興地將他們引進包間里頭，咧著嘴看得見他缺了一顆門牙︰“包間舒服，我們特供了燻香，這才配得上二位小姐的身份哩！”
陸素娥听得高興，她自然是奔著美食來的，而且照她那習慣，指不定吃完還得去人家後廚逛逛。
可江若柳卻滿心都是如何跟店小二探查消息，卻也沒得唐突留在大廳的理由，只得進了包間。
這小二每次上菜都來去匆匆，江若柳沒有時間搭上話，好在最後菜上齊之後青陽這地方也有那給小二賞點小費這麼個習俗。
江若柳方才能夠跟小二打听起這西大街上的事兒。
江若柳拿出一枚明晃晃的大洋，小二眼楮都看直了。
江若柳笑道︰“我剛剛路上和黃包車夫聊天，說路上許多車夫都是綠水會的眼線，把我們姐妹二人嚇壞了。”
陸素娥筷子還沒放下，听到這里就知道該配合演戲了︰“就是就是。我听說綠水會專挑好看的小姑娘下手。”
小二听到這里不由自主的樂了︰“二位小姐放心，他們手指頭比我們……哦，不，是比我腰都粗。那大掌拍下來，咱們水蛇腰，剛好從他指頭縫里漏出去……”
江若柳不吃他這套，只說︰“那是你！你看我這妹妹長得這樣好看，最怕被人惦記了。你只要告訴我，這吃飯的餐館里有沒有什麼忌諱，我們就想在青陽好好的玩上幾天……”
店小二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賞錢，江若柳再給他遞了些，那小二方才眉開眼笑關上包間的門窗開始跟江若柳聊起來。
“小姐你要是真想好好玩，就別靠近西大街了。這里不少民宅都是幫會那邊的，安置一些手下的親屬。雖說都是老太太小娘們，但你剛剛說的那些黃包車夫也是專門看著這些個人的。”
江若柳听著暗自記下︰“看來這里也算半個老巢了。”
小二忍不住說些苦水︰“咱們這些餐飲店面雖說沒有什麼幫會混進來的人，卻也得定期給幫會交保護費方才能安心經營。我們老板看起來闊，背地里也沒少唉聲嘆氣的。”
江若柳又打听起那賣炊餅的楊老太︰“我听說這附近原來有一個賣炊餅的楊老太，兒子也是在幫會里干活？”
店小二︰“這位楊老太我見過，原先就在我們店門口做炊餅，我們老板見她做的確實不錯，還想把早餐包給她做呢，只是後來她兒子也跟著幫會混了，這不，發達了，也就不管我們這些人了，自己享福去了。”
江若柳問︰“她也住在這附近？”
店小二道︰“之前是住的不遠，前些日子不知什麼緣故幫會把住在這附近的好些親屬都接走了，現在應該不在了。小姐，你總是打听這個老太太是……”
江若柳知道自己再問下去恐怕就要顯得可疑了，本想打住話頭，等到下一個店鋪再繼續探查，可沒成想那店小二打開了話口以後真就停不下來了。
看來這店小二也是沒人說這些個關于黑幫的苦水，又見面前的兩位小姐面善，不由得反反復復的講那綠水會的不是。
店小二仍舊滔滔不絕︰“……之後，那位居然真的要再收一次費用，你說我們做小本生意的怎麼承受的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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