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內，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每一寸空氣里。
劉長海坐在床邊，目光柔和地看著女孩兒小口喝著粥。
女孩兒身形瘦弱，手腕細得如同蘆柴棒。
她的頭發枯黃打結，臉上還有沒洗淨的污垢，身上那件衣服滿是補丁，讓人看了滿心都是憐惜。
“小妹妹，吃飽了就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得壯壯的。”劉長海輕聲說道。
小曼抬起頭，用那雙清澈卻又帶著幾分怯意的眼楮看了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把碗里最後一口粥喝完，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一旁。
劉長海站起身，走到門口，朝著走廊喊道︰“艷兵哥，你過來一下。”
不一會兒，王艷兵那高大壯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長海，咋啦？”王艷兵問道。
劉長海指了指角落里的小男孩兒，說道︰“艷兵哥，你帶著這小男孩去找大夫看看傷。你瞧他身上，有以前被人販子打的舊傷，還有今天被乞丐打的新傷。看完傷，再去給他買兩身衣服和鞋子，也給這小姑娘買一身，記住挑結實又舒服的。”
王艷兵拍了拍胸脯，爽朗地說︰“長海，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這點事兒我肯定辦好！”
說完，他走到小安身邊，蹲下身，輕聲說︰“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安！”
“小安，別怕，哥哥帶你去看醫生，看完就不疼啦。”
小安抬起頭，看了看王艷兵，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小手拉住了他。
王艷兵帶著小安先來到醫院的外科診室。
醫生是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他仔細地檢查著小安身上的傷口，一邊檢查一邊皺著眉頭說︰“這些舊傷時間有點久了，都沒得到妥善處理，好在新傷不算嚴重，就是皮外傷。
我給開點藥，按時涂抹，過幾天就能好。”
從診室出來後，王艷兵帶著小安來到醫院的水房。
他打開水龍頭，用手試了試水溫，然後輕輕地幫小安清洗著身上的污垢。
小安有些害羞，扭捏著身子。王艷兵笑著說︰“沒事兒，洗干淨了才舒服，以後你就不用再過那些苦日子啦。”
洗完澡，王艷兵發現小安沒有替換的衣服，便把自己隨身帶的一件干淨短袖拿出來給他披上。
王艷兵帶著小安來到車站廣場兩側。這里熙熙攘攘，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王艷兵帶著小安一家一家地挑選。他給小安選了兩身款式簡單但十分耐穿的衣服，又挑了一雙球鞋，想著孩子以後跑跑跳跳能舒服些。
給小曼選衣服的時候，他在女裝攤位前猶豫了許久，最後選了兩身顏色鮮艷的裙子，他想著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穿上漂亮裙子肯定能開心些。
買完衣服，王艷兵又帶著小安來到一家副食店。
店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和水果，小安站在店門口，眼楮睜得大大的，滿是好奇與渴望，但又有些局促，不敢往里走。
王艷兵拉著他的手走進店里，熱情地對老板說︰“老板，給我來些隻果、橘子，再拿幾瓶罐頭，還有這些江米條、蜜三刀、薩其馬，每樣都來一點。”
老板手腳麻利地把東西裝好。王艷兵拿起一塊江米條遞給小安，說︰“吃吧，小弟弟，嘗嘗這甜滋滋的味道。”
小安卻搖了搖頭，小聲說︰“我想給姐姐留著，我們倆都沒吃過這些。”王艷兵摸了摸小安的頭，心中滿是感動，眼眶也微微有些濕潤。
在醫院病房里，劉長海坐在小曼床邊，輕聲說道︰“小妹妹，你別怕，能和我說說你的事兒嗎？要是心里難受，說出來也許會好受些。”
小曼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花，猶豫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我叫小曼，弟弟叫小安。我今年14歲，弟弟9歲。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拐了。媽媽不能生孩子，我說的媽媽是我的養母，也就是人販子的老婆，她對我和小安就像對親生兒女一樣，所以我和小安都很愛我的媽媽。”小曼解釋道。
“因為女孩又不好賣，他們就把我養起來了。那個人販子不喝酒的時候還像個人，一喝酒就發瘋，不是打媽媽就是打我。打我的時候媽媽總是用身體護住我。”說到這兒，小曼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人販子醉酒後的猙獰模樣。
劉長海靜靜地听著，心中充滿了憤怒與同情，他輕輕拍了拍小曼的肩膀，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到了上學的年紀，媽媽對我很好，真的把我當女兒。她和人販子商量，讓我去上學！正好人販子那天高興，就同意我上學了。”
“我特別喜歡學習，每次考試都是班里第一名。人販子經常出去拐賣孩子，我那時候還小，特別盼望他出去，因為他不在家的時候，是我和媽媽最快樂的時候。”小曼回憶起上學的時光，眼神里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在我九歲的時候，人販子領回來一個小男孩，就是小安。他本來想把小安賣個高價，可看小安長得好看，就舍不得賣了，自己養了起來，媽媽也很喜歡小安，我們娘兒仨除了人販子喝酒後挨打，日子還算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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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販子總是說我是賠錢貨，為了給家里省錢，我上完二年級就直接上了四年級，一邊幫著媽媽干家務、照顧弟弟，一邊學習，11歲就上六年級畢業了。”小曼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但更多的是心酸。
就連隔壁病床上的大媽都跟著罵人販子！又說小姑娘太可憐了！
“可就在那一年，弟弟也該上學了，人販子卻不讓我上學了，讓我幫著家里干活。也是那一年，媽媽因為經常被人販子打，身體越來越差，最後去世了。她臨死前，求那個人販子好好待我們兩個孩子，可那個人販子卻把臉轉過去了。”
小曼說著，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劉長海遞過紙巾，小曼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媽媽去世後，家里所有的家務都落在了我一個人身上，我還要經常挨打。其實媽媽病重的時候就偷偷的告訴我，我和弟弟都是被拐來的。我又告訴了弟弟，我們私下里都叫那個人販子。就這樣過了三年，前幾天，那個人販子又喝醉了，他看著我，突然……”小曼說不下去了，渾身顫抖著。
劉長海輕輕地拍小曼的肩膀，安慰道︰“別怕，都過去了，那個人渣再也傷害不了你和弟弟了。”
小曼深吸一口氣，接著說︰“我當時嚇壞了，一把把他推倒，他還要撲過來，我就拿起一塊磚頭，把他拍懵了。然後我拉著弟弟跑了出去，躲在火車的車廂里，來到了燕京。”
“到了燕京，我把弟弟放在橋洞，自己去打零工，可是很少有人用我。有時候我們就去要點飯吃，三天差不多要餓五六頓。昨天我只要到一個饅頭，就給弟弟留著，自己去垃圾桶里翻了點變質的食物，吃了以後就生病了，上吐下瀉，還發高燒。我可能燒糊涂了，說想吃包子和餛飩，然後弟弟就去偷錢包了……”小曼越說聲音越小，帶著深深的自責。
劉長海看著小曼胳膊上和脖子上滿是淤青的傷痕，心疼地說︰“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日子了，那個人販子肯定會被抓起來的，我還會幫你們找到家人。就算找不到，我也會養著你們倆，供你們上學，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小曼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說道︰“大哥哥，謝謝你，你們都是大好人，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劉長海微笑著說︰“我叫劉長海，領著你弟弟去買衣服的那個叫王艷兵，我們是上谷人。在你沒有找到家人之前，你願意跟著我們去上谷農村生活麼？那里雖然比不上大城市，但是很安寧，也很溫暖，有大片的田野，還有好多善良的鄉親。”
小曼猶豫了一下，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我願意，大哥哥，只要能和弟弟在一起，不再挨打受餓，去哪里都行。”劉長海欣慰地笑了，他仿佛看到了兩個孩子美好的未來。
這時，王艷兵帶著小安回來了。
小安穿著新衣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像一只歡快的小鹿一樣跑到小曼身邊，把手里的零食遞給她，說道︰“姐姐，你看，這些都是給你買的。”
小曼接過零食，眼中滿是感動，她把小安拉到身邊，緊緊地抱住，然後給弟弟吃零食！
王艷兵把買的衣服放在床邊，說道︰“長海，都買好了。”
劉長海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你了，艷兵哥，咱帶他們回上谷吧，去咱們縣公安局報警，我認識副局長劉春生，先把那個人販子抓起來，審問一下，看看小曼和小安的家是哪里的！知道是哪里的，就好找了！”
王艷兵“可以，哎！長海，你看著小安眼熟不？”
劉長海看向正黏著姐姐的小安，由于洗了澡，換了衣服露出本來的面貌。
“嗯？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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